第296章 以後有我在,不需要你動手
說到底,都是遷怒。沈悠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恨沈家,恨唐家,但是卻沒有理由遷怒到蔣家頭上。正是因為沒辦法對著一個無辜的人提起來恨。
“前些天你說你要把沈離和沈靜萱從沈家趕出來?”
“是。”
“下定決心了嗎?”
“你什麼意思啊?”
唐熠城打著方向盤,將車子慢慢行駛在停車位,熄火後,空間內兩人的呼吸都能聽見。
“阿然,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但是這個節骨眼上,把她們趕出來不是明智的選擇。你的名聲已經不僅僅關係到你個人,你的信譽,作為,包括每一個微小的決定都會給景泰帶來最直接的影響。”
她剛回沈家大半年的時間,沈霆更偏愛哪個孫女兒,誰才是一直陪伴在老人家身邊承膝繞歡的乖孫女兒,別人不知道,街坊鄰居常駐A市數年會不清楚嗎。沈霆的死因現在都是機密,外人隻知道沈霆的死因不明沒有被公開,然後景泰就交到了不夠親近的外放二十年多年的沈悠然身上。沈霆這邊下葬未過半年的時間,屍骨未寒,沈悠然又要把沈離和沈靜萱從沈家趕出來。
實在是冷血心腸,罔顧人倫。
就算一切都不是外界看到的那樣,人言可畏,她不能活在別人的口伐筆誅言語攻訐中,哪怕是個冤枉她的想法他都不允許。
就是要查清真相,他要她站著,堂堂正正的站著報仇,決不能受流言蜚語所累。她受不得這樣的委屈,哪怕她自己都不在意。
“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我在乎。”唐熠城就聽不得她這樣糟踐自己的激烈言辭,瞳仁漆黑的望著她:“你不能眼中隻有你的目的,不能為了你心中那點報複的快感而不擇手段。這不是我的阿然。”
“我的阿然重情重義,善良偏私,知恩聰慧,絕不是這樣做事不計後果隻會鑽牛角尖耍小聰明的人。”
說罷,唐熠城才自知言重,他握住沈悠然的手,不輕也不重,卻是想要把畢生所遇所求的溫暖都源源不斷的傳遞給她,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將她那顆用冰冷和鋒利的倒刺偽裝起來的心髒注入一絲年少時期的鮮活。
“阿然,別那麼自私。就當為了我,多在乎在乎自己。”
夜晚十二點,窗外飄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前赴後繼的相繼消失,最終鋪成了滿地的亮堂。
二樓主臥,沈悠然窩在唐熠城的懷裏,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一遍遍描摹著男人睡熟的安顏。
英氣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唇形,一呼一吸間都是熾熱的不可抗拒,如他身上傳來的熱度一樣,將她的四肢帶離了寒涼的世界。
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這樣好?
好到隻要一想起未來自己有可能會辜負他,沈悠然就心一顫一顫的疼。
我在乎你的啊,熠城,我好在乎你......
翌日,入目皆是微微刺目的白,唐熠城昨晚睡得熟,並不知道半夜飄雪,也不知道沈悠然曾在深夜望著他熟睡的樣子內心的表白。他在室內健身房跑步衝完澡的時候,沈悠然已經做好了早飯。
他換上了家居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給了沈悠然一個早安吻。
“今天周末,帶你去轉轉。”
“去哪兒?”
“添置些畫材和畫本回來,還有些什麼需要的你看著挑。”
平日的這些瑣事唐熠城通常會吩咐付文,但是近日卻好興致的要親自陪她。沈悠然免不了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呦,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唐大人親自陪我。”
沈悠然狠的時候是真狠,美豔是真美豔,撩人的時候也是真的撩,什麼都不需要做。
不過唐熠城的冰塊臉生來就有,絲毫不依靠外掛的力量,僅憑一己之力就數米內生人勿進,和沈悠然在一起後,有些小的囧事也根本不需要多餘的偽裝,張口就是轉移話題:“順便陪你逛個街,省得再寒磣到撿別人的衣服往身上套。”
沈悠然:“臥槽,唐熠城你好記仇啊。”
他準是對上次穿了覃虞的粉色襯衣這件事還耿耿於懷,他這人就是這樣,麵上不說,藏在心裏,冷不丁的什麼時候會冒出這樣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男人恬不知恥的揚眉:“你知道就好。”
“小時候媽除了培養你畫畫,還有什麼?”
沈悠然怔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唐熠城口中的‘媽’指的是蔣靜知,她心口一暖,咬著蟹黃包點頭:“嗯......畫畫,架子鼓,鋼琴,插花,泡茶,更小的時候還練過書法,長大後發現學的東西太多,有些就逐漸舍棄了。比如下棋,比如跆拳道。”
聽到‘跆拳道’幾個字,唐熠城看起來有點疑惑:“那為什麼你在折扇還是吊車尾的能力?”
沈悠然頓時有點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算什麼,我媽很注重我的安全防範能力的,隻不過跆拳道練得再好,畢竟是自保,不能殺敵啊。”
唐熠城沉默少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怕嗎?”
沈悠然也很給麵子的思考了一會:“大清早的說這麼血腥的話題好嗎?”
“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我也怕,第一次跳傘我也怕,第一次執行任務,第一次殺敵,第一次見人頭落地腦漿迸裂。習慣成自然,沒什麼的。”
哪有這麼簡單,那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午夜輪回時要輾轉反複做少次才能消磨掉一點心頭的難安。她如此輕易的說習慣成自然,無非是不想讓他擔心,好像說的輕描淡寫一點,便會減輕首次殺人的罪惡感。孰不知越是如此,越是惹人心疼。
“以後有我在,不需要你動手。”
沾滿鮮血的事情交給我,你隻需要和以前一樣插花泡茶彈琴練字就好。
這話很暖心,也很美好,同樣的,也很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