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不會利用你的安全
從裏麵嘩啦啦下來了五六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蒙著半張臉的男人，兩個架著地上已然沒氣的男人，抬到了後備箱。
又兩個人拎著清潔工具和清除地麵打鬥痕跡的小刷子順著剛才打鬥的方向一路清潔過來，王翠九對身邊的一個站著的黑衣男子說了什麼，那人就迅速的離開了，背影淹沒在漆黑的夜裏。
他們皆穿著類似防護服一樣的護衣服，手上腳上都帶著一次性透明白色手套，訓練有素，裝備齊全。
從下車到重新上車，短短三分鍾，就已經將現場打掃無聲無息的清潔完畢，地麵上幹淨的完全看不出來十分鍾前發生了怎麼樣的命案。
而王翠九顯然很淡定，就連簡一都沒有露出過什麼除了冷酷以外的表情。
唐熠城……
唐熠城更是司空見慣，渾不在意的衝王翠九輕抬了下下巴，然後黑色麵包車就像是從來沒有在這條路邊停留過一樣，轉了個彎開走了。
路麵又恢複了平靜，平靜得好像剛才命懸一線的廝殺和威脅像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剛才從麵包車上下來的一批人不管是從目的性、執行力還是專業素養上看，都經過特殊訓練，完成度精準快速。
沈悠然剛才命懸一線的時候沒有怕，現在看著短短三分鍾就想是抹平了一切的現場，寒意自腳底升起，順著四肢五髒六腑將她澆了個徹底清醒。
時間倒轉，將一切血色燃為黑白。
六個八的車牌號上麵濺上了幹涸的血，文雅嫻靜的女人上半身倒在方向盤上，破碎的玻璃和擠壓變形的車頭外麵是數不清的尖叫和鳴笛聲，蔣靜知死也不知道是誰在車上動了手腳。死也不知道。
是不是也有這樣一群訓練有素的人，在十一年前將他殺現場偽裝成車禍意外，最終蓋棺定論，替死鬼坐牢，凶手笑著下完一局棋，至今逍遙法外。
證據湮滅，一切線索中斷，誰也逃不出隻手遮天的那隻手。
就像現在清理後的現場一樣，一樣的幹幹淨淨，一樣的看不出一點痕跡。
沈悠然呼吸急促起來，猛地打開了伸過來的手。
唐熠城麵色不定，幾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沈悠然才覺得寒意砭骨的冷消退不少，車內的溫暖如春，讓人的神經不經意間放鬆下來，沈悠然看著唐熠城的側臉，欲言又止。
唐熠城將她的一切小動作都盡收眼底，但是她沒有開口，他也沒有在意。他眉頭微蹙，正急速思考著什麼。
數九寒天的夜空黑雲翻墨般的濃稠，過路的霓虹燈因極快的車速被連成一條流動的長河，可這點微末的光線，不足以讓沈悠然看到真相。
“你什麼時候讓人把車開過來的？”
她還是沒有忍住。
如果不是提前籌備，怎麼會對對方的人數、行動、地點，就連作案現場都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他布的一個局……沈悠然不願放任這些念頭滋生，她想要從唐熠城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王翠九的目光透過後視鏡，在後座上的兩個人臉上掃過。
唐熠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整理好繁複的思緒，就下意識的因著她的聲音強行擠進了腦海。
“你覺得我在利用你？”唐熠城轉過頭，微訝的看著沈悠然。
他沒有想到她能想歪到這個地步，可見人心啊，果然是最深不可測。
他都恨不能將心剖出來放進她的手中，她還是會有諸如‘他在利用她布局’這樣的疑慮。
沈悠然咬著牙，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我不知道他們會這個時候動手。”唐熠城沉默了一會：“我不會利用你的安全。”
沈悠然坐直了身體，吸引她的是他口中的前半句話，但是後半句話才是她想聽的。
“唐雄天選在這個時間動手，看來警方這一口咬得挺狠，把他逼急了。”王翠九在後座接話。
“你們怎麼確認是唐雄天動的手？”
沈悠然內心震驚，她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現在是在國內，他怎麼敢？
但同時，沈悠然更是在心中鬆了口氣，隻要不是‘夫人’派過來的人，什麼結果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竟然是唐雄天……
怎麼會是唐……等、等等！沈悠然被飛速閃過的念頭嚇得僵直了脊背。
這次唐熠城依舊沉默著。
王翠九從前麵遞過來個眼神。
隻一個眼神，沈悠然就知道她的猜測是對的。
出手的是唐雄天沒錯，但是後麵推波助瀾的那隻手確是折扇所為，是折扇，是‘夫人’，是自己在唐熠城麵前曾經全力維護的陣營。
她清楚的記得，明茗來找她的那一天，她親手將唐雄天唐晉父子犯罪的證據交到了大師哥手中……
可是，‘夫人’怎麼會？她不怕打草驚蛇嗎？她怎麼如此心急！
王翠九似乎是知道沈悠然百轉千回的想法，她收回略責備的目光，淡淡的說：“一個錄音錄像算什麼，扳不倒唐雄天不說，還會打草驚蛇反倒引起提防。那天完完整整從製毒廠出來的可隻有你沈悠然一個，交個警方的目的，當然是將禍水引到少爺身上，最終導致唐家內部內訌分裂，才是你們的‘夫人’想要的最終效果。”
一段錄像扳不倒家大業大的唐家，但是卻能加深唐雄天和唐熠城之間的仇恨，‘仇恨’二字，最是讓人六親不認，能燒得一個人理智全無，狗急跳牆。
如今的局麵，唐熠城還在想辦法不聲張的私自處理，但是這底下的怨和恨，誰能阻擋得了？
有一個算一個，唐家人最好鬥的死去活來，才是高台座上‘夫人’願意看的局麵。
而怎麼看，沈悠然都才是明麵上兩方人鬧掰的導火索。
她才是推波助瀾的那隻手，是在仇恨之上澆了把汽油，是罪不可恕。
沈悠然的臉色蒼白，脊背一折，軟在了後座。
沈悠然早就懷疑‘夫人’對唐家的怨恨，甚至質問過明茗類似的問題，但是大師哥避而不答，隻是說想要真相，就回總部親自和‘夫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