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要一想到今天是蘇氏成親的大好日子,聞芮就瞬間清醒了,什麼瞌睡都沒有了。
等她和蘇氏都起床換好衣裳後,董娘子、張明玉身後跟著丫鬟還有專門請來給蘇氏梳新娘子頭的婦人都進來了,蘇氏那原本還算大的寢屋立馬擁擠不堪。
聞芮和蘇氏都是剛起床,都還沒有收拾,但今天蘇氏才是主角,聞芮看了幾眼後,便說道:“你們先給我娘拾掇著吧,我去隔壁屋子洗漱好了。”
聞芮才邁出一個步子,張明玉便說道:“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說罷便攙扶著聞芮的胳膊,跟她一起到旁邊的屋子去了。
聞芮問道:“怎麼了?你跟著我過來做什麼。”
張明玉笑道:“沒什麼,那屋子人太多了,太擠了,反正我在那屋子裏也沒什麼事兒做,站在還礙手礙腳的,索性出來好了,等娘梳妝好了再去也沒事兒。”
這倒也是,聞芮點了點頭。這麼一想,她洗漱的動作便放慢了不少,反正又不急,慢慢來唄!
說是不急,但聞芮和張明玉她們還是有事情要做的。
等天都已經大亮了,梳頭的婆子還在給蘇氏梳新娘子的發髻,這個時候,聞家的大門已經打開了,漸漸有賓客上門。
蘇氏就已經是聞家的長輩,在她上頭再沒有其他的長輩了,今天她成親,家裏來了賓客,她作為新嫁娘不能出麵,就得作為兒子兒媳的聞沉和張明玉出麵了。
聞家來京城怎麼說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交情非常好的朋友沒有,但是既然聞沉和張明玉在做生意,還是開酒樓的,各路的酒肉朋友總還是有一些的,雖然送自己娘出嫁這種事兒說出來怪尷尬的,但一聽是嫁給了邊疆大將軍,那些人就是沒有被邀請,也帶著賀禮主動上門來了。
便是沒來的,也是一定叫府上的下人送來了禮品,要在聞家的禮薄上留下名字的。
既然都是做生意的,都是長袖善舞,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個個圓滑非常,嘴裏隻說著恭喜賀喜,高興得就像自己和聞家、和蘇氏的關係有多少似的。
前院的賓客越來越多,聞沉忙得不可開交,也有一些賓客攜帶了女眷的,於是後院的張明玉也跟著忙碌,聞芮不可避免的被抓了壯丁,幫張明玉一起打點。
聞芮不滿的抱怨道:“我還想趁著這會兒功夫再好好陪陪娘呢!”
張明玉冷笑說道:“得了吧!有什麼話昨天晚上還沒說完?這會兒娘那屋子裏已經擠滿了人,你在跟不在似的。再說了,娘出嫁了之後,就都在一個京城裏,又不是日後再也見不著了。你少找借口,收了心老老實實留下來給我幫忙。”
聞芮哼了一聲,“我昨晚上留下來本來是想多陪陪娘的,卻沒成想,被你抓了壯丁幫忙。早知道我就不該來!”
姑嫂二人嘴皮子互不相讓的互懟著,偶爾有外來的女眷聽見了,驚訝的向這邊投來視線,沒想到聞家那已經出嫁的姑奶奶和聞家當家的夫人關係這麼不好啊?
雖然這種情況是常態,大多數已經出嫁的姑奶奶都和娘家的嫂子關係平平,心裏各有一本賬,但今天可是蘇氏大喜的好日子,她們居然也吵起來了。這要是沒收住,越吵越大了怎麼辦?
那些女眷夫人們才這麼想到,再看過,就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嗮然一笑。
眨眼的功夫,聞芮和張明玉這姑嫂二人已經從動嘴升級到動手了,開始互相“打”了起來,但這個打,一看就知道是鬧著玩兒的。如果感情平平,都不會這麼鬧呢!
再看站在周圍的聞家下人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隻有因為聞芮和張明玉幼稚的打起來,臉上帶了些許笑意,其他的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果然是她們想多了!
但是,她們還是有些驚訝,這次改換成另一種“沒想到”了——沒想到聞夫人和聞家姑奶奶的關係這麼好。
這隻是聞家喜宴上的一段小插曲。
等到了上午時分,日頭高照,這個時候,蘇氏已經梳妝完畢多時,待在屋子裏,和大家話別,說著成親前最後的話。
丫鬟和梳頭婆子等無關緊要的人都已經走了,進來給蘇氏見禮的賓客女眷也離開了,現在屋子裏就隻剩下了董娘子、顧氏、聞芮、張明玉,和聞長安、顧有憫、顧淮安三個小輩。
不知道是因為出嫁的是蘇氏,她要好的朋友顧氏董娘子也都不是年輕的小姑娘,所以大家都表現得很沉穩,並沒有太多離別的情緒,一如往常的聊著天。本來聞芮的鼻子還有些酸的,但聽了顧氏和董娘子與蘇氏的聊天後,再看了看又聯手欺負弟弟的顧有憫和聞長安,總是被欺負的可憐小弟顧淮安,心裏的惆悵心情也都沒有了。
聞芮突然側耳傾聽,對旁邊的張明玉說道:“邊家迎親的隊伍來了吧?我好像聽見鑼鼓聲了。”
張明玉好笑道:“你耳朵這麼靈啊?”
這是在吐槽聞芮的。
她們在聞家的後院裏呢,離聞家外麵的街道的距離有多遠不說,中間還隔了重重院牆,以前也沒發現聞芮是順風耳,能聽見很遠的動靜啊!
顧氏含笑說道:“看看時辰,迎親的隊伍差不多也是該來了。”
雖然顧氏是公平的在說話,但張明玉故意撒嬌,挨著蘇氏說道:“娘你快看呐,芮芮她有婆婆幫忙,現在你還在呢,我都被欺負了,以後你不在家了我該怎麼辦呀?”
圍觀吃瓜的董娘子哈哈大笑。
蘇氏順勢一把將張明玉攬入懷裏,笑道:“不怕不怕,你也有婆婆呢!以後你被欺負了,就來將軍府找我告狀,我給你出頭。”
聞芮吃醋的“哇”了一聲,轉頭就也投入了顧氏的懷抱中。
幾個人才嬉鬧了一通,就有丫鬟站在門外通報說道:“將軍府迎娶的隊伍來了。”
嘖!聞芮剛才竟然還真沒說錯!將軍府迎娶的隊伍還真的已經到了。
聞芮立馬朝張明玉拋了一個得意的眼神過去。
不過兩個人也顧不上再繼續打鬧了,迎娶的隊伍都已經來了,她們趕忙將又鬧亂了的屋子給收拾了一下,把紅蓋頭給蘇氏重新蓋上,讓她端正的坐在鋪著大紅被褥的床上,等著邊疆來迎接。
顧氏留在屋子裏陪著蘇氏,張明玉和聞芮還有董娘子則出了門,要在外麵攔門。董娘子還好,張明玉和聞芮摩拳擦掌,勢必要狠狠為難邊疆一通。
姑嫂二人正說著,邊疆在眾多伴郎的擁簇下已經大步向他們走來了。
往日看見的邊疆大多穿著深色的勁裝,整個人顯得很是冷峻,沉穩嚴肅,如同一把插入了劍鞘的利劍,不怒自威,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折服之意。而今日,邊疆穿著大紅色的新郎官衣裳,寬袍大袖,冷厲的眉眼間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點點暖色和笑意,氣勢被柔和了許多。
董娘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看見邊疆他們來了的時候,她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邊疆周圍的人中掃視著。按理說她其實應該和顧氏一起,陪著蘇氏待在屋子裏的,但她主動請纓,要和聞芮張明玉一起出來攔門。為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見那個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看見秦峰,還是不想看見秦峰。甚至於現在,沒有看見秦峰人的時候,董娘子心裏既是鬆了一口氣,也是有一些失落的。
其實想想也是,蘇氏出嫁,她是肯定會在蘇氏旁邊的,而邊疆身邊又不是除了秦峰,就沒其他的屬下了,她和秦峰鬧成了這樣,他要來聞家迎娶蘇氏,怎麼可能還把秦峰帶上,故意來紮她的眼呢!
董娘子落在聞芮和張明玉的身後,在她想著自己這些事兒的時候,聞芮和張明玉已經上前伸手,攔住邊疆的去路了。
聞芮和張明玉她們並不是阻攔邊疆的第一道關卡。
聞家大門處,顧秉之聞沉他們才是第一道攔門的關卡。這會兒邊疆出現在聞芮和張明玉她們麵前,就說明邊疆已經從顧秉之和聞沉他們那邊闖過了。
剛才丫鬟過來通報說迎親隊伍到了的時候,是邊疆他們剛到,還沒過關的時候,但現在聞芮她們才出來,邊疆也就來了,說明顧秉之和聞沉他們根本沒有難住邊疆,就被邊疆輕而易舉的過關了。
想到這一茬後,聞芮和張明玉都不約而同的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顧秉之是文,聞沉是武,兩個人加起來就是文武雙全了,虧得她們還對他們倆寄予了深切的希望,希望他們能夠好好刁難邊疆一通,別讓邊疆太過容易的就把蘇氏娶走了呢!
顧秉之和聞沉苦笑搖頭,邊疆何許人也,是他們想攔就能容易的攔住的人嗎?
邊疆已經走到了聞芮她們的跟前了。
邊疆說道:“芮芮,明玉,董娘子,麻煩讓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