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善意的謊言(二)

張明玉半真半假的編了一些張老爺對她說的好,其中有不少的確是張老爺對她打感情牌時說的話,蘇氏觀察片刻後,這才點了點頭,相信了張明玉的說辭。

大概是張老爺想跟張明玉和好,說了不少關於當年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於是就觸動了張明玉,讓她想回來好好陪著長安吧!仔細想想張明玉的性子和本事,一般的人和事兒還真欺負不了她,讓她受不了委屈。

看蘇氏總算相信了,沒有生疑,聞沉和張明玉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然後趕忙告退離開。

送走了張老爺之後,張明玉和聞沉就商量過,蘇氏如果問起張老爺的來意,要不要將張老爺的這番話告訴蘇氏。

最後一致的決定是瞞著蘇氏。

聞沉說道:“反正我是不在乎我有沒有兒子的,娘也不會在意,就不用告訴她了,免得給她心裏添堵,讓她也跟著不高興。”

他們既然都沒把張老爺的這番話當一回事兒,就直接將它拋之腦後就行了,不用再特意告訴蘇氏。

這是實話。

在路上的時候,聞沉想起了什麼似的,含笑說道:“說起我有沒有兒子,香火能不能繼承這件事,娘恐怕比我還不關心。”

張明玉嘴比腦子快,自己懶得想原因,直接張口問道:“為什麼啊?”

聞沉答到:“你說,我的兒子姓什麼?”

張明玉理所應當的回道:“當然是姓聞啊!”

難不成還跟著她姓張嗎?當然了,如果聞沉願意,讓下一個孩子跟她姓張,張明玉樂意至極,一點兒都不會介意的。

這句話張明玉雖然沒有說出來,但聞沉一看她閃閃發亮的雙眼,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正在說正經事兒呢!你都在想什麼呢!”

張明玉哈哈笑著,說道:“好好好,你繼續繼續!反正我也隻是想想,我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了。”

說到第二局後,她的情緒頓時又變得低落了下來。就算對孩子不稀罕,但能不能生孩子,和想不想生兒子,這是兩種概念啊!她的身體,完全拒絕了當他們還想再要一個孩子的時候,可以再要第二個孩子的可能性。

聞沉聽了這句話後也跟著落寞了一下,但隻沉默了片刻,又趕忙強打起精神,對張明玉露出笑臉,“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怎麼又說到這上麵來了。說娘啊!”

然後,在夫妻二人的刻意之下,兩個人都強撐著帶起笑意,將這件事再次翻篇。

不得不說,這件事他們其實處理得已經夠好了,也就是在聞家,張明玉的夫君是聞沉,如果換一個人家,是萬萬不可能這樣對待她的。張明玉一邊聽著聞沉說起原因,一邊在心裏如實想到,感慨萬千。

聞沉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對啊,是姓聞,不是姓蘇。就算有個兒子,繼承的也是聞家的香火。娘她當然無所謂了。”

聞沉說著,還苦中作樂的聳了聳肩。

他的親爹是聞大伯,嗣父是聞騰,對現在的蘇氏來說,不管是聞家大房還是聞家三房,都已經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了。她是對聞沉和張明玉沒有意見,她也不至於恨聞家的人恨到希望他們斷子絕孫的地步,但她也不會幫忙操心,催促著希望聞沉有個兒子能繼承香火,將聞家傳承下去。

——其實,也正是因為蘇氏對這點的不在意,所以在當初聞沉要娶張明玉的時候,張家人開始的條件,要張明玉和聞沉的第二個孩子改姓張,蘇氏才爽快的答應了,半點兒都沒有反對。

要知道,兒子可是一家人的命根子,至關重要,除了那些兒子多到不行的人家,沒有哪家人會願意讓自己的子孫改作他姓的。

說到這裏,聞沉歎了口氣。

其實是人,都是會有自己的私心,以及在事情上不知覺的就夾雜著自己的情緒。這些事情,蘇氏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是真心的對聞沉好,將聞沉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但她也是真的厭惡聞家的一切。

聞沉的這聲歎氣,不是對蘇氏有責怪和怨懟的情緒,隻是無奈。

隻怪世事不能盡如人意。

……

張家這邊的事情不需要蘇氏過多操心,蘇氏便專注的處理自個兒的事情了。

第二天蘇氏剛起床,就聽見丫鬟來稟報說道,邊疆派人約她見麵,晌午在酒樓一起用個午膳,說是要商量關於婚期的事情。

蘇氏頓時來了精神,笑道:“來得正好。他不來我也要找他呢!”

正在給蘇氏梳妝的丫鬟瞅著蘇氏臉上的笑容,莫名覺出了一些煞氣。腦海裏剛浮現了這兩個字,丫鬟就嚇得趕忙搖了搖頭,老夫人和邊將軍可是就快要成親的人呢,老夫人要去見邊將軍,臉上怎麼會出現煞氣呢!

肯定是她看錯了。

嗯,一定是她看錯了!

蘇氏離開之前,從菱花銅鏡裏看了看自己的妝容,以前的她為了符合自己“老夫人”的身份,發髻首飾以及衣裳的樣式,都盡量往老氣沉穩的方向打扮,雖然不至於一點兒顏色都沒有,但也是過度的沉穩,沒有半點兒活力。

如今,她連一大把年紀要再嫁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再在衣裳首飾上費些功夫,打扮得亮麗一些,也都不算什麼事情了。

蘇氏對著銅鏡裏露出一個笑容,就見菱花銅鏡裏的美人也綻放出笑容,眼角盡是嫵媚風流,一顰一笑皆動人。

她方才滿意的點頭離開了。

作為即將成親的未婚夫妻,邊疆和蘇氏一大把年紀了,也就不在乎那些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見麵的繁文縟節了,該見麵還是照常見麵。不過除了見麵,再多的事情也就沒有做了,就連見麵,兩個人也都是約在了外麵的茶樓酒樓處,並沒有去聞家和將軍府見麵。

要不然,兩個加起來離一百歲差不了太多的人就跑去逛街逛寺廟,蘇氏有的時候都覺得,她和邊疆頗有些老夫妻退休後的休閑老年生活的模式了。

就隻差個跳廣場舞了。

既然和邊疆約的是午膳,蘇氏收拾到了上午,還陪著聞長安玩了一會兒,知道張明玉在家,讓奶娘帶著聞長安去找張明玉後才出的門。她剛到酒樓,下了馬車,就立馬有邊疆守在酒樓大門處的護衛上前接應她。

蘇氏跟著護衛入內上樓。

對這些情況,蘇氏都已經習慣了,邊疆就算再低調,身份使然所帶來的東西,也總是免不了的,不可能讓他真的像個普通老百姓一樣和蘇氏出門。

“久等了。”蘇氏進了包廂喉,護衛主動幫忙關上了包廂的門,她落座,笑著朝邊疆打招呼。

邊疆挑起眉梢,第一句話就是:“你生氣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蘇氏疑惑的看向他,她的態度很好啊,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吧?

邊疆卻沒有向她解釋的意願了,這可是他觀察了她許多之後,才摸索出來的呢!他問道:“誰惹你生氣了?”

反正肯定不會是他。

他自從那天從平南伯府出來了之後,就被聖上宣進了宮裏,最近這幾天幾乎天天都待在宮裏麵的,都沒有在她麵前出現過呢!這件事他也派護衛給蘇氏解釋過的,他相信蘇氏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跟他生悶氣。

所以,惹蘇氏生起的肯定是別人。

蘇氏扯了扯嘴角,斜睨了他一眼,既然她的問題他不回答,那麼他也就別想她立馬告訴他——雖然邊疆問的這件事,就是蘇氏今天過來見他的目的之一,但他問她就說,那她豈不是很沒麵子?

她之後會說,但不會是現在。

蘇氏輕輕哼了一聲後,直接問道:“今天你不用進宮了嗎?找我出來什麼事兒呢?”

好吧,蘇氏也問道正題上了,邊疆沒有再在前麵的問題上糾結,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年輕,在那些瑣碎的事情上都能磨蹭個半天。

邊疆說道:“我找人算了一下黃道吉日,這是幾個我瞧著不錯,挑出來的日子,你看看,覺得哪個日子好?”

邊疆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紙推向了蘇氏。

蘇氏一驚,沒忍住,詫異的說道:“這麼快嗎?”

現在已經是下半年了,蘇氏想著,現在他們才剛開始談起親事,先說服他們兩邊的親人,然後再慢慢開始算日子這些,如果動作慢一點兒的話,可能都要等過了年,明年再算日子,挑選成親的日子這些事情。

現在,平南伯府那邊都還沒搞定呢,邊疆也還沒有正式下聘,現在就挑選成親的日子,這順序是不是錯了?

邊疆含笑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蘇氏先看日期。

本來邊疆做事情,心裏肯定是有成算,對邊疆的信任,蘇氏也沒有多問,先順著他的意拿起了展開了紙張。這一看,蘇氏又是眉頭擰起,不得不驚訝一番了。

這些被邊疆挑選出來的日子沒什麼問題,但他們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這些日子都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