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餘秀秀也知道了聞芮和顧秉之、顧氏認識的經過,關於當初顧秉之和聞學深的矛盾、聞家二老的偏心、她們三房和聞家大房、之間的矛盾種種,聞芮都沒有詳說,隻以一句“因為秉之哥哥和我大堂哥是同窗,我便和他認識了,之後我和我娘搬出了家裏,去了縣城跟娘合夥一起做生意,我們兩家這才走近些了”便一筆帶過。
她口中的“我娘”指的是娘家的娘,蘇氏;後麵那個“娘”是指顧氏。
她說的隨意,也難為餘秀秀竟然聽懂了,沒被她搞糊塗。
餘秀秀有些咂舌:“剛剛我還以為隻是你和你娘做豆腐皮生意的呢,沒想到二嫂竟然也跟你們合夥啦?”
聞芮笑道:“對啊,英雄不問出身處嘛!所以,你也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太自卑了。以後小舅母你和小舅舅回了邊疆之後,也可以繼續開燒餅鋪子,說不定有一天你開了很多很多燒餅鋪子,賺的銀子比小舅舅的俸祿還要多,變成你養小舅舅了呢!”
餘秀秀被聞芮誇張的語氣逗弄的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角,她搖了搖頭,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我不行的,我們隻是糊口罷了,你比我們都要厲害。”
不過,有了和聞芮相同的遭遇,不知不覺間,餘秀秀更放得開了,待聞芮也愈發親近了。
顧老夫人和顧氏那邊終於派人主動叫聞芮和餘秀秀回去了,聞芮頓時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也不知道顧氏有沒有把顧老夫人說通。在進了屋子,看見顧老夫人麵上表情的那一刻,聞芮一顆心放回肚子裏,並且偷偷和顧氏碰了個眼神,她古靈精怪的飛快眨了一下眼睛,給顧氏點讚。
中午用午膳的時候,顧夫人終於處理完了事情,來顧老夫人的屋子裏,婆媳妯娌姑嫂幾個人一起吃了頓飯。
顧氏和聞芮用完午膳後,便要起身告退了。
顧夫人勸道:“難得來一次,用了晚膳再走吧。”
顧氏好笑不已,哪裏“難得來一次”了?
顧氏說道:“家裏還有憫憫和安安呢,我和芮芮怎麼能放心的下。等下次吧,下次把憫憫和安安也帶上,再多留一會兒。”
顧氏都提到顧有憫和顧淮安了,顧夫人自然不能再留了,。
顧老夫人擔心曾外孫和曾外孫女,忙催促道:“那你們快回去吧,你們一上午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憫憫和安安沒看見你們,要哭鬧成什麼樣子了。快走快走,我不留你們了。”
一邊趕著顧氏和聞芮,還一邊讓顧夫人給她們安排馬車,送她們回家去。
顧氏和聞芮:“……”
真的是親娘/親外祖母啊!曾外孫就壓倒了一切。
顧氏和聞芮一上午沒有看見龍鳳胎姐弟,自然也是想念的,但害怕龍鳳胎姐弟哭鬧出事兒倒不至於,她們出門之前也是給顧壽媳婦兒和顧福媳婦兒吩咐好了的,如果她們應付不了顧有憫和顧淮安的話,就將她們姐弟立馬送來顧府,為此還特地將顧壽留了下來,以防出事,好趕車送她們過來呢!
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既然沒有來顧府找她們,就說明家裏一切安好。
不過顧氏和聞芮都沒有解釋,隻一臉苦笑的由著顧老夫人將她們給“趕走”了。
餘秀秀望著聞芮,頗有些依依不舍,通過今天一上午和聞芮的聊天,她才算是和聞芮徹底熟絡了起來,跟著顧微回到京城顧府這麼多天,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聊得來的人呢!
聞芮笑道:“過幾天我就來帶你出去玩!”
餘秀秀用力的點頭:“我等你。”
上了馬車之後,顧氏問道:“為什麼要過幾天再來帶她出去玩?你這兩天有事情嗎?”
聞芮訕笑著摸了摸鼻尖,無辜回道:“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京城有什麼好玩兒的,得讓我準備一下嘛!”
顧氏:“……”
她竟然忘了,聞芮也是一個其實並沒有在京城怎麼玩耍的人。不過聞芮的性子活潑,她隻要跟人玩在一起就行了。
……
聞芮算是一個行動力比較強的人,回家後,除了照顧孩子,以及顧秉之回家之後,她必須要照顧孩子,跟顧秉之進行夫妻交流——單純的夫妻交流,其他時候就一股腦兒的全撲在了做京城遊玩攻略上麵。
在這一點上,問顧氏和顧秉之也不是很靠譜。
雖然顧氏是京城長大的,但她中間離開京城許多年了,這幾年再回來後,其實和聞芮一樣,也並沒有怎麼出去玩過,所以不知道以前她玩過的地方有沒有變化。
聞芮思來想去,最後找到了張明玉的頭上去,相信張明玉肯定知道。
在聞芮忙著給餘秀秀做京城遊玩的攻略的時候,她夫君顧秉之又被餘秀秀的夫君顧微給連累了。
顧秉之身為諫議大夫,職責之一便是監督朝臣。在見識了更加難纏、更加不好對付,軟硬不吃,刀槍不入的顧微之後,氣得一肚子火的諸位朝臣們便再次想到了顧秉之。
他們非常生氣的質問顧秉之,說道:“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嗎?”
“顧微出言不遜,蔑視同僚,欺上壓下,肆無忌憚,逾矩失禮,你為什麼視而不見,不彈劾顧微?難道是因為顧微是你舅舅,所以你要包庇顧微嗎?”
顧微眉頭一皺,張嘴就是嘲諷:“你們也隻會撿軟柿子捏了。”
大家冷哼,隻當沒聽見顧微的話。
從顧微回來後,吵了這麼些日子的,大家也終於想清楚了,別看顧微是一介武夫,可人家是筆杆子家庭出身的啊!吵起架來,嘴皮子利索的毫不遜色於他們,並且家學淵源再加上他自己的厚臉皮,眾人便愈發不是對手。
於是他們也不跟顧微吵了,還是從其他方麵著手,揪著看上去好脾氣的顧秉之就不撒手了。
顧微和顧秉之分屬於文武,朝會之上,二人也分別站在文武官員的隊列裏,顧微朝顧秉之拋去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微微攤開雙手0,他盡力了。顧秉之無奈的笑著搖頭。
在眾人的圍攻下,顧秉之神色自若,很是沉得住氣,微笑著說道:“並非我想要包庇顧將軍而不彈劾他,而是因為我與顧將軍的關係,此事便愈發不能沾手了,以免就算我彈劾了顧將軍,也會被大家誤會,認為我對顧將軍是明貶暗護,另有詭計。”
顧秉之笑容溫文爾雅,話裏卻帶了諷刺。
以顧秉之和顧微的身份,不管顧秉之做什麼,他們是都能夠找到理由來找他的麻煩的,所以他幹脆就什麼事情都不做了。
大家都是官場上的老狐狸了,豈會因為顧秉之這一句話就露了形跡,麵色如常,好似顧秉之的嘲諷不是對自己說的,一臉威嚴嚴肅的點評道:“顧大人也不能如此狹隘,不能因為懼怕便不做事。”
顧秉之真誠回道:“受教了。不過,既然李大人在對顧將軍一事上如此的有見解,何不直接奏上呢?大家有意見直接向陛下上疏便是,也不一定要我代大家發言。”
這偌大的朝廷之上,言官又不止顧秉之一個人,幹嘛都揪著他不放呢?
好吧,同屬言官職位的人,大多也是顧秉之的上峰下級等同僚,他們的同事關係還是挺好的,就當他們也不會願意幫其他人的忙,但就不相信,他們在沒有其他的人手了?實在不行,自己上疏,給聖上遞折子唄!
請大家自行彈劾,踴躍發言。
李大人表情僵硬了一瞬,有些惱羞成怒的回道:“這又不是我職責,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情嗎?”
如果大家彈劾有用,還會一個勁兒的找顧秉之麻煩嗎?
誰叫顧秉之現在又聖上護著,大家也隻能幹瞪眼,同時暗暗的羨慕顧秉之和顧微舅甥的聖眷了。
沒等顧秉之回話,顧微就忍不住譏笑,隔著人群嘲笑道:“這個時候倒分得挺清楚的。既然不是你該管的事情,那你還管那麼多?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李大人氣得話不成句:“你、你、粗鄙!真是粗鄙!”
就算大家方才在心裏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跟顧微吵起來,但在顧微開口後,還是受不住他的嘲諷,一來二去,又跟顧微吵了起來。顧秉之身處百官之中,稍微後退一步,就仿佛與吵架的人群隔離開了。
這會兒聖上還沒有到,百官先在金鑾殿上等候著,顧秉之好笑的看著吵得赤臉急眼,激動得快要撈袖子的眾多大人們,忍不住搖頭,這場景,就和市井裏的菜市場也相差不多了。
仔細想想,邊疆大將軍的那個位置,不就是被大家都看中了的菜,都爭著想要賣嗎?
顧微和其他人吵了也沒有太久,隨著一道尖銳高亮的聲音喊道:“陛下駕到。”
大家頓時都收起了爪牙,趕忙整頓自己的儀容,一個個瞬間又恢複成了威嚴高傲的朝臣,挺胸抬首的等候著聖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