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顧家到底要不要換個宅子,這不是重點。
顧氏很快就將話題拉了回來,說到了她和聞芮這次來聞家最主要的目的,問張明玉那庶妹,聞家打算如何處理。
就親家的這層關係而言,顧氏是不應該這麼直接的對蘇氏問出這句話的,顧家和聞家是親家關係,張家和聞家也還是親家關係。顧氏是個很謹慎的人,也就在聞家的事情上,有的時候,她比對自己娘家顧府還要放得開。
一個直接問了,一個也就直接答了。
“我沒有把她交還給張家,她一直都在董娘子那裏。”蘇氏如實回道。
顧氏和聞芮驚訝出聲:“董娘子那裏?”
她們想過各種可能性,唯獨沒有想到董娘子這個人,就算聞芮,作為蘇氏的親女兒,她知道蘇氏和董娘子的關係很好,猶如親姐妹一般,董娘子對蘇氏異常感恩和依賴,但也沒有想到,居然好到這種地步了,蘇氏都放心的把張明月交給了她。
蘇氏一看顧氏和聞芮婆媳兩個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了,含笑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願意一直將董娘子留在我身邊,把她當妹妹,那就自然是相信她的,真的把她當成妹妹對待。”
而董娘子也的確沒有辜負蘇氏的信任。
聞芮好奇的問道:“那張家就沒有來找你要人?”
蘇氏嗤笑了一聲,“怎麼可能沒有!”
張明玉被庶妹張明月刺激得提前生產的那天,張老爺和張明月的姨娘來過一次,要人失敗離開;洗三的那天,給外孫女送了份厚禮,張老爺又過來要人,依舊被蘇氏給懟了回去。
一直到聞長安滿月酒的這天,這段時間,張老爺吃了蘇氏的好幾回閉門關,臉麵有些掛不住了,但估計又一直被張明月的姨娘纏著鬧,不得不有所動作,就敷衍的派了下人小廝每隔幾天登門要人。
當然了,要人的態度也還是很好的。
張老爺都對付不了蘇氏,下人還敢在蘇氏麵前猖狂?
其中倒是有一個下人被張明月的姨娘收買過,讓他來找蘇氏的麻煩,不過那天卻又正好撞上了已逝的張夫人在世時候的左右手,現在也依舊被張老爺付以重任,讓那個她繼續按照張夫人以前的規矩來幫忙打理後院內務的得力嬤嬤來探望張明玉,於是慫了,不旦沒有完成姨娘的任務,還因為被那位媽媽眼利的發現了,抓住他問出了他被收買的事。
不過這件事蘇氏隻是一筆帶過,沒有多提。
顧氏關心的問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總不可能一直把張家的庶女關著,讓董娘子盯著她吧。”
這個時候,蘇氏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這些日子,我讓董娘子教訓她,卻有了意外之喜。你知道董娘子從她嘴裏掏出什麼話了嗎?”
顧氏和聞芮齊齊問道:“什麼?”
蘇氏說道:“跑來聞家故意刺激明玉提前生產的事兒,根本就不是那庶女一個人的主意!”
聞芮倒吸一口冷氣,“那是誰?是她姨娘?”
蘇氏搖了搖頭,“她說的是另一位姓季的姨娘,是季姨娘慫恿的她,與她姨娘無關。”
不過這句話,蘇氏也沒有全信,就算張明月的親姨娘跟這件事有幹係,作為女兒,張明月自然也會盡力替自己親姨娘洗脫,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去。
顧氏不解的問道:“不管是那庶女的親姨娘,還是那名季姨娘,她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為了報複,出氣?”
見張夫人突然意外去世,想趁機痛打落水狗,把往日的恩恩怨怨一並清算了?不至於吧,且不說張明玉都是已經出嫁的女兒了,這樣做也太明顯了,例如現在,張明月不就被抓了個正著嗎?
但是要說還有其他的原因,蘇氏也實在想不出,張明玉和張家的其他人還存在什麼利益爭搶的關係了。
董娘子從張明月的嘴裏知道這件事,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因為張明玉的身體還沒有恢複的特別好,所以蘇氏一直按兵不動,沒有立馬揪著張明月的“口供”就上門去找張家的麻煩。
需要張明玉一起,不止是因為這件事和張明玉息息相關,還因為其中的緣由,以及張家眾多的姨娘庶子庶女等人際關係,隻有張明玉才清楚。
否則,就像現在,張明月說了季姨娘這個人,蘇氏她們都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到底是誰了。
顧氏覺得蘇氏說的言之有理,讚同道:“這倒也是。不過,這件事能趁熱打鐵,還是要盡快,如果拖得太久了,到底是不太好追究的了。而且,明玉還沒有給張夫人磕過頭吧?”
聞芮的月子都已經坐完了,張夫人也早就已經落棺入土,可憐張明玉都沒能見到張夫人最後一麵。
明明幾個月前,張夫人還來過聞家,愁容滿麵的與蘇氏訴苦,對著張明玉的肚子期待她即將出生的外孫、外孫女,音容笑貌尚在眼前,卻已是陰陽相隔了。
張夫人和顧氏雖然沒有過多的來往,並不是很熟悉,但作為同一輩的人,對張夫人的突然去世,顧氏也是深有感觸。
找張家算張明月的這筆賬,是一樁事兒;去張家拜祭張夫人,也是一樁重要的事兒。張明玉嘴上沒說,但想來心裏還是惦記著的,隻是顧忌自己的身體,沒好意思對蘇氏開口說罷了。
蘇氏已經為她和聞長安操碎了心,她又怎麼好意思主動提起娘家的事兒,讓自己這好不容易被蘇氏調養好了的身體,又因為娘家的事兒,被自己給熬壞了呢!
蘇氏因為擔心張明玉沒有主動提,張明玉也就沒法主動去問。
聞芮說道:“我瞧著明玉姐今天的氣色精神挺不錯的了,如果她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話,娘,你就和明玉姐說了吧。”
頓了頓,聞芮又道:“再大的事兒,還能有張夫人去世的消息大嗎?連喪母、早產生子這些事兒明玉姐都扛過來了,張家那些算盤詭計,又算得了什麼!”
蘇氏嘴裏泛著苦,看著一無所知的顧氏和聞芮,幾次張了嘴,最後又合上,到底沒把張明玉可能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這件事告訴她們二人。
最後,蘇氏說道:“我知道了。”
顧氏語重心長的說道:“等你們和張家算賬的時候,如果有什麼事兒搞不定的,盡管來找我們。”
蘇氏這次卻搖頭,拒絕道:“我們能自己去找張家算賬的,你們就別插手了,小心讓那個秉之在別人手裏落下了把柄。再說了,我們總不能什麼事兒都找你們幫忙吧!”
見蘇氏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顧氏和聞芮便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晚上顧秉之也過來,兩家人相聚在一起,除了張明玉待在屋子裏沒有出來外,兩家人算是都到齊了,相隔好幾個月之後再一次一起吃了頓飯。
等到晚膳結束,顧秉之帶著顧氏和聞芮,以及龍鳳胎姐弟要回家的時候,蘇氏抱著外孫女依依不舍,黏糊了好久之後,才讓哭笑不得的聞芮抱回自己的女兒,上了馬車。
有了顧氏和聞芮這次的提醒,蘇氏想了想,擇日不如撞日撞日,等女兒女婿一家人離開後,她轉身進屋,跟著就找張明玉說了張家的事情。
一直笑眯眯的張明玉在聽見蘇氏提起張夫人的時候,瞬間就哭了出來。
雖然她心裏的確很想,可又何嚐沒有借著蘇氏這個原因,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以此來逃脫、當縮頭烏龜的想法呢!
都這麼久了……
除了張明月過來將張夫人已經去世的消息殘忍的告訴了她,蘇氏聞沉,張家的其他人,再沒有誰和她提起這件事,就好像,這件事是假的一般。
如果一直不提,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假裝遺忘掉這個事情呢?
張明玉哭著捂嘴搖頭,“娘……我,沒有娘了……”
假裝不了的,其實她知道,她隻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如果張夫人還在,長安出生後,她不可能都沒有過來看她和長安的。
蘇氏說不出話來,隻能心疼的將張明玉擁入自己的懷裏,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等到張明玉聲嘶力竭的哭夠了之後,將心底所有悲傷憤懣的情緒通通都發泄了出來,蘇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背,才開始又說道。
“哭完了,就要再振作起來。”
說著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但振作再不容易,她也必須要振作。
這一個多月,一直沒有聽見關於張夫人突然去世的消息,張家有什麼動作來,蘇氏又特意去打聽了一番,也沒有發現張老爺有找過那家人麻煩算賬,唯一打聽到的消息,便是張老爺已經將那個外室生的外室子名正言順的帶回張家了,想來是借著張夫人死在那家人府上的事情,私下談判過,雙方已經協商好了。
張夫人死前一直在為張老爺的這件事奔波忙碌,到她死,她最後也還是幫張老爺搞定了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