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秉之停頓了一下,看著佘敏敏因為驚慌過度而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冒險去你家的院子裏麵找東西了。而且,他們已經找到了東西,但卻還繼續監視你家,說明他們知道有你這個漏網之魚,他們是在等你回家拿東西。”
顧秉之不然佘敏敏靠近,佘敏敏隻能雙手攥成拳頭,死死的摳著自己的掌心。
佘敏敏是一個有些聰慧,但因為家庭的原因,並沒有接觸過太多陰謀,見識有些淺薄的年輕姑娘罷了,她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慌張的搖著頭,看著顧秉之無助的說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不知道她爹藏東西的那個地方算不算隱秘啊!
畢竟,她從來都沒有關心過這件事情。
而且她也隻是在模糊的夜色裏麵看見了她爹在院子的牆角根兒下麵藏東西,並沒有具體看見她爹是怎麼藏起來的,到底藏在哪裏——她隻能說個大概出來,這些也是她需要回到了自家但也?之後,讓她去找,她才能找到的。
這一刻,佘敏敏往日的機靈勁兒都沒有了,在顧秉之麵前的,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
佘敏敏看著麵無表情的顧秉之,心裏嘴裏都泛著苦。
佘敏敏問道:“如果我不能再給你們提供證據,不能夠再幫到你們,你以後就不會再管我了,是不是?”
顧秉之淡淡的從她麵上掃過,“當然。”
佘敏敏忍不住咬住了下唇,他還真能這樣回答啊!真的是太無情了!
偏偏這一次來的隻有顧秉之,王宏沒有來,能夠幫忙打圓場,緩和一下氣氛的人都沒有。
佘敏敏也算看清楚顧秉之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唯一會不求回報的對她好的男人,就隻有她爹了。
而這個男人,現在已經死了。
佘敏敏眨了眨眼,仿佛還能看見她爹臨死之前,望向自己的方向,死不瞑目瞪得大大的眼珠子。
其實關於她爹和她娘在逃命的時候,一人抱著一個她的弟弟和妹妹,而沒有顧上她,佘敏敏其實並沒有像顧秉之和王宏以為的那樣生氣,她現在的冷靜也不是因為對父母有著怨恨,所以才對自己一家人慘死不是太過的心痛。
她也痛啊,可痛沒有用,她要好好的活著。
她能理解她爹和她娘那個時候的動作的,畢竟弟弟和妹妹還好,她已經長大了,難道還要她爹來抱著她嗎?
當時其實她爹娘也拉了她一把,都是看著她跟上的,她也的確是能夠跟上的,但天知道那個時候是怎麼了,她竟然腿軟了,竟然退縮了,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候,她趁亂又縮了回去,躲到了馬車的底下藏起來。
她爹其實回過好幾次頭的,她看見他在找她了,可是她不能出聲,他手裏也還抱著妹妹,不能回來找她。
老天爺也還是有眼的。
她還活著,沒有讓她全家人都死在去往江南的半路上,讓她家裏還留了一個人,留下來報仇。
佘敏敏吸了吸鼻子,哽咽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忘記爹那雙死不瞑目的大眼睛。
佘敏敏一邊想忘記她爹臨死前最後的模樣,一邊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爹以前待她的好。
她爹是個賬房先生,而且是個做假賬很精明的賬房先生,所以還是很會糊弄人的。她家裏和別的家裏,父嚴母慈不同,她爹是個對子女很慈愛的人,而她娘倒是很嚴厲。
所以她小的時候,以及她弟弟妹妹小的時候,她爹沒少偷偷藏私房錢,然後帶著她們出去玩,背著她娘給他們買哪些東西。
她還記得自己以前問過她爹,為什麼娘管得那麼嚴,爹你都還是能藏到私房錢啊。
她爹說,因為他會藏東西啊!
他可是藏東西的一把好手呢!
她爹還說了,除了家裏上交給娘的銀子,他也偷偷藏了不少銀子,以後都是留給她和弟弟妹妹的,等她和妹妹出嫁,弟弟娶媳婦兒以後,他會額外的私下給補貼她們私房錢。
弟弟也就罷了,尤其是嫁給別人當別人家兒媳婦的,一定要有很多銀子,在婆家才能挺直了腰杆說話。
因為在顧秉之這裏碰了壁,委屈可憐的佘敏敏陷入了回憶裏,無限念起了自己爹爹的好。
誰說她冷心冷肺的,對家人的慘死無動於衷了?
她隻說不敢想,不能想,她怕自己一旦開始想了,就會陷入回憶裏無法自拔。
她要好好的活著才行,替爹,替娘,替弟弟妹妹們好好兒的活下去。
想著想著,佘敏敏突然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顧秉之,無比堅定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如果那天晚上,我看見的我爹藏的那個東西真的就是你和那夥人要找的很重要的東西的話,我相信,他們一定還沒有找到!”
剛才還淒淒慘慘的佘敏敏,突然一下子就變了,顧秉之隻挑了挑眉梢。
佘敏敏認真的說道:“我爹很會藏東西的,如果那個東西真的很重要,我爹藏得地方,他們一定不會輕易發現的。”
佘敏敏剛才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關於那天晚上的一件事。
她告訴王宏和顧秉之的話,晚上她發現自己爹在院子裏麵偷偷藏東西,她被她爹發現了之後,就被趕著回屋裏睡覺去了,實際上不止這樣。
她爹還對她說了一句話。
“敏敏啊,如果以後咱們家有個什麼事兒,這個東西就是個很重要的寶貝了,就全指望它了。”
她爹說這句話應該也是無意的,隻是在麵對自己心愛的長女的時候,雖然心情很沉重,但還是沒忍住順嘴說了這麼一句話來,像是在跟長女閑聊似的。
她爹說得漫不經心,她也聽得漫不經心,所以佘敏敏差點兒把這句話給忘記了。
聽完佘敏敏的話,顧秉之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家,還是值得去一趟的。”
說完,顧秉之就定定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