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前,她摔了一個狗吃屎,鼻子嘴巴臉頰重重的再砸地板上,姑娘眼冒金星,這一次是真的疼了。
等她終於摔在了地上,那想拉她但卻沒有拉住的婦人趕忙上前把她扶起來,關切焦急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兒吧?哎喲喂,這臉都花了……”
姑娘頓時大驚,手立刻摸上了自己柔嫩的臉頰,她的臉竟然花了!
姑娘暗恨不已,她明明算好了距離的,怎麼會……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撞上呢!
她卻不知道,在她說著要行拜謝禮的時候,本來就端方古板,一直沒有瞧她的王宏知道她朝自己和顧秉之走過來了,就又忙後退了幾步,怕跟她的距離太近了,而她當時故作頭暈眼花的症狀,也就沒有瞧見這一幕。
至於顧秉之。
顧秉之從頭到尾都冷眼旁觀,像是事外人一般看著姑娘起身,暈倒,撞過來。
他倒是沒有提前動,但在那姑娘行禮撞過來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挪動了一下腳步,故意讓她摔了個狗吃屎。
之前他或許還會覺得巧合,現在看了她的這一係列動作,好了,他已經可以明確的判斷出來了,這個姑娘根本就心懷不軌。
顧秉之在心裏暗暗冷哼一聲,就是不知道她是誰派來的。
趕在這個時候來招惹他們,就是想讓他們也立身不正,好在他們再就買賣官位事上,再抓出人來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件事來抨擊他們吧。
隻可惜他們算錯了顧秉之和王宏。
在姑娘暈過去的時候,王宏不知道她是否有性命之憂,所以才大膽的給她診脈,現在她醒了,王宏便也恢複了冷漠的神色。
王宏說道:“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齒,現在既然醒了,我們便走了。”
沒有多問一句那姑娘的情況。
顧秉之對王宏的這個做法很滿意,虧得他之前還擔心王宏會中了美人計呢!
就怕王宏多嘴的問了一句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亦或是她為何是這副模樣,顧秉之相信,那姑娘就一定會扯出一段淒慘的故事來博得人的憐惜。
於是在王宏說完了之後,見那姑娘張了張口,他便搶先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給了那位老板娘一兩銀子,那位老板娘會給你的。小事一樁,你不用再道謝了。”
說完就和王宏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周圍的人、老板娘以及姑娘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下神,兩個人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老板娘讚歎的說道:“高風亮節,真是好官啊!”
周圍的人也連連附和:“對啊對啊,可不是嘛!對了,剛才那兩位大人是才下衙吧,是在這附近的?”
“這附近就是大理寺,那兩位莫不是大理寺的官?”
“我一直在這附近做生意的,其中一位大人我認識,的確是大理寺的大人,但另一位卻不曉得了,是最近才常來這裏吧,興許也是大理寺的。”
差不多確認了兩個人的身份,知道他們兩個人都是大理寺的官員,頓時都放心和開懷了不少。大理寺有這樣的好官,日後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有好官為民伸冤了。
原本兩個人在剛剛那個岔口的時候就該分成兩個方向的,但顧秉之和王宏都走地太快了,一副迫切逃離的架勢,兩個人又一起走向了第三條岔口——一條都不是他們兩個人回家的路。
等將身後的人遠遠甩開了,顧秉之和王宏看著這陌生的路,終於反應了過來,不禁相視一笑。
是苦笑。
顧秉之饒有興趣的說道:“我還以為那位姑娘醒過來之後,王兄依舊會關切無比呢,沒想到卻避如蛇蠍?”
王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聽出了顧秉之話裏打趣的意味,“當人有性命之危時,自然是顧不得男女大防了,那姑娘當時那副情況暈倒在我們麵前,我哪裏還顧得上許多。等她醒過來了,自然又一樣了。”
顧秉之繼續問道:“哪裏不一樣了?”
王宏看了顧秉之一眼,“顧兄,你也不必試探我了,你都看出來的東西,我自然也看出來了。”
雖然他王宏為人耿直,不太懂,也不屑那些彎彎繞繞,但不代表他就看不明白了,隻是他的性格讓他懶得去做那些事情罷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王宏有隱隱的傲氣。
顧秉之雖然是青年才俊,本屆的探花郎出身,但他王宏也不差啊,他也是二甲傳臚呢!
二甲傳臚,便是二榜的第一名。
狀元、榜樣、探花,謂之一甲。
後取一百名進士,謂之二甲。
三甲便是格外錄取的,是同進士,都算不得正經進士出身了。
聽見王宏這般說,顧秉之忍不住發聲大笑,“王兄,那依你來看,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呢?”
王宏想了想,說道:“誰都有可能,最近咱們做得太過了,攪得朝廷上人心惶惶。”
顧秉之覺得很稀罕,難得從王宏的口中聽見“事情做過了”這句話啊。
“不過,”王宏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他高傲的抬起了下巴,“不管他們出什麼招,都阻攔不了我。”
真正的幕後之人沒能找出來,已經讓王宏十分的慪氣懊惱了,現在就算是小魚,抓到一條也能解一解他的恨,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呢!
別人十年寒窗苦讀都不能得到的結果,就被這群人以銀錢交易,他們不止是玷汙讀書人,還是在混亂朝綱!王宏光是想想都覺得氣憤不已,這朝廷不是皇家的朝廷,也不是天子仕子的朝廷,而是天下老百姓的朝廷!
顧秉之雖然對王宏這種固執的性子和做法不以為然,卻是十分敬佩的。
一般人是不能做到這個地步的。
顧秉之和王宏一麵說著話,一麵往回走。
關於那個暈倒在他們麵前的姑娘,隻被他們當成了一個插曲,但卻不知道,她不是插曲,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證。
所以,當他們原路返回的時候,發現之前圍觀的人群都已經散去了,但那個昏倒的姑娘卻還站在原地等著他們時,不免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