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沉屏住了呼吸，等著聞學深將那件事說出來。
不負眾望。
聞學深一聲怒吼：“他自己就在賭坊幹活，誰知道這一次他是不是故意來騙你們的！上次為了討好他老大，把我拐到賭坊害得我輸了幾百兩銀子還不夠嗎？”
這一下，秦氏沉靜不下來了，騰的一下站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說什麼？”
聞學深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怎麼可能會進賭坊那種地方呢？都是他！我的好弟弟，他在賭坊給人當打手幹活，就將我給引了進去，說帶我玩玩，放鬆一下……然後，然後我就越輸越多，還在他們借了幾百兩銀子，最後全都輸光了……”
聞學深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了聞沉的頭上，全然不提自己的定力不夠，把持不住。
聞沉也不再繼續裝模作樣了，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大哥，借銀子的時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要去借的。中途我也提醒過你了，別繼續玩下去，小心越輸越多。現在就都是我的錯咯？”
“如果不是你帶我去賭坊，我怎麼可能會進那種地方……我已經輸了那麼多銀子了，我當然想回本啊！我怎麼甘心！”
隨著聞沉和聞學深兄弟的對話，秦氏的臉色愈發的陰沉，看聞沉的臉色也愈發不好。
聞沉卻像全無察覺似的，嬉皮笑臉的說道：“行行行，都是我的錯，行了吧？大哥，爹娘，奶奶，我這次是真的手頭緊張，這樣吧，就當我借你們一百兩銀子行不行？以後我一定會還你們的，等我有錢了就還！”
打從知道聞沉在賭坊裏麵給人當打手，現在又因為賭博輸了一百兩銀子，聞大伯和聞老太婆的態度已經是九十度的大轉變了，借一百兩銀子？
呸。
“你這個孽障！我要把你趕出家門！”聞大伯氣急敗壞的吼道。
聞大伯的話顯然沒有將聞沉給嚇唬住，聞沉笑道：“那理由是什麼呢？因為家裏又出了一個賭徒嗎？爹，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凶的怕橫的，橫的怕死不要臉，無所顧忌的。
現在他們就是這樣。
“滾滾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聞大伯多餘的話都不想跟聞沉再說了，一臉不耐煩的就要將他吆喝著趕出家門。
幸好聞沉早就看透了家裏人對他的態度，也沒覺得有多傷心，還能繼續耍無賴不走，甚至是威脅聞大伯他們。
“爹，現在趕我走簡單，可是如果賭坊要債的那夥人來了，他們可就不好趕了啊。”
聞大伯頓時就停下了推他的手，眼神閃爍且慌張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聞沉吊兒郎當的笑了一下，“爹，你們賭坊的人就那麼傻嗎？我的一隻手哪裏值得上一百兩銀子啊，就算砍了我的手也不值啊。我還不上銀子，他們砍斷了我的手後，肯定會打探我家人在哪兒，找你們來幫忙還債啊。”
說起這些事，聞沉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但是聞大伯和聞老太婆、聞芙還有秦氏她們被嚇得不輕。
“所以，反正都是要給銀子的，不如你們痛快點兒，現在就趕緊給我了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來煩你們了。你們看，你們來這麼久了，我也沒來給你們添堵，找過你們麻煩，是吧？”聞沉緩和了語氣，好聲好氣的勸說道。
雖然這勸說的話讓秦氏她們有些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大房的家裏現在哪兒還有什麼銀子啊，大房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將眼神默默的看向了聞老太婆。
聞老太婆氣得嘴皮子都在不停的顫抖，“我也沒有銀子了啊！就算把我跟你爺爺的棺材本拿出來，總共也隻有十兩銀子。”
聞老太婆一下子像老了好多歲，整個人的精神氣兒都沒有了。那十兩銀子，是她跟聞老頭最後的私房錢了，但對於聞沉欠下的賭債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啊，為什麼兒孫總是不斷的出這種事？聞老太婆滿腔的悲憤和無力。
聞沉不滿的“嘖”了一聲。
他可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就耍起了無賴，潑皮似的說道：“我不行，你們肯定有錢，爹娘，奶奶，我這還債的銀子可就全靠你們了啊，要是還不上，他們把我的手砍了也就算了，如果找上了門來，動了大哥……”
剩下的話聞沉沒有繼續說了，但那未盡之話很是意味深長，氣得秦氏紅了眼睛，但也真的被震懾住了。
聞沉幫他們出主意：“爺爺不是還剩了幾畝地嗎？反正這些地以後也是要給我們的，不如提前賣了得了。”
這純粹就是餿主意，聞沉是故意這樣說的，看見大房的人越是方寸大亂，心煩意亂，他也就是高興想笑，樂得看個熱鬧。
他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原來當著他們的麵耍無賴竟然這樣好玩。
他娘不是總罵他是個潑皮混混嗎？那他就混給她看。
“不行！”聞大伯和秦氏清醒理智的說道，“那幾畝地是以後要給你爺爺奶奶養老用的，現在賣了，以後你爺爺奶奶怎麼辦？我們一家現在又該怎麼辦？”
給聞老太婆和聞老頭養老是借口，也是未來的事；養活大房他們是現在，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們沒有地，又沒有收入，完全是入不敷出的狀態，基本都是靠聞老頭從鄉下給他們大房送糧食來吃了。
秦氏看著聞沉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她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孽障來呢？
早知道他會是這副模樣，當初在他險些害死學深的時候，就應該把他給扔河裏淹死除了禍害。
咦？
秦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試探的對聞沉問道：“你最近在縣城有見過芮芮和你三嬸她們嗎？”
聞沉呼吸驟然一輕，心中暗暗叫好，來了！總算說到點子上了。麵上卻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我最近差不多都住在賭坊裏麵了，都沒有怎麼出去過。她們也在縣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