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當下。
聞芮將聞沉帶到的時候，顧秉之和沈九已經提前等了很久了，看他們倆人麵前的茶都沒有冒熱氣了，就知道了。
作為搭線的，聞芮十分盡職盡責的將雙方都介紹了一遍，雖然三個人都知道對方的情況了。介紹完了後，她就理所應當的坐了下來，頂著顧秉之、沈九和聞沉灼灼的視線，紋絲不動。
顧秉之問道：“上午是攤子的生意最忙的時候，你不回去幫忙嗎？這裏我們已經互相認識了，你不用擔心了。”
聞芮微笑：“現在已經有芝芝幫忙了，我回不回去都無所謂的。”
沈九咳了一聲：“接下來我們要談的話題都是成年人的話題，太過陰暗了，你一個小姑娘還是別在這會兒了，對你影響不好。”
聞芮歎氣：“那我就更要留下來聽一聽了，提前知道長大以後的黑暗，好讓自己做好準備。”
顧秉之和沈九兩人的委婉都一一被聞芮給懟了回去，聞沉就很不一樣了，吹胡子瞪眼直接問道：“你滾……你走不走？”
聞芮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說道：“不走。”
聞芮就納悶了：“你們三個要說什麼話題這麼神秘，還不能讓我聽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是做什麼的，一個在賭坊當打手的，一個是縣城一把當地頭蛇收保護費的，還有一個是狗頭軍師，大家都知根知底的，這會兒要什麼麵子啊？”
聞芮一番話直接戳了三個人的心肝，尤其是顧秉之更甚。
顧秉之都氣笑了，“狗頭軍師……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我的啊。”
這筆賬，暫時先記下了。
聞芮都這樣說了，三個人也就沒什麼好避諱的，在開始之前，沈九先威脅加請求了聞芮一通，不論待會兒聽見什麼事，都一定一定不能夠告訴顧氏，等聞芮發誓答應了，他們就直接當著聞芮的麵兒談起來了。
聞沉說道：“我手裏已經有了一些積蓄，已經清楚賭坊各個關節的通道和人脈。我想自己出來單幹，開一家賭坊，不知道九爺有沒有興趣入股？”
聞芮努力不讓自己做出驚訝的表情，看了看顧秉之和沈九沉著淡定的表情，看來他們在知道聞沉找上門的時候，就猜到聞沉要說什麼了吧。
賭坊誒！害得多少人家傾家蕩產的地方，是多少人最厭惡最懼怕的地方，難不怪沈九之前要這麼小心翼翼，怕被顧氏知道。
沈九十分老道的問道：“你現在的本錢有多少？”
“五百兩銀子。”
聞芮不由自主的高高挑起了眉毛，這五百兩銀子裏，他大哥聞學深的貢獻最大吧。
沈九也揚起了眉毛，不過是滿意的態度。在這個小縣城，五百兩足夠開一家賭坊了，看來聞沉的確是萬事俱備，才找上他來的。
麵對的確有資本和底氣的人，沈九的態度也和氣了許多，開始進入閑聊和互相試探的模式：“我挺好奇的，你怎麼就找上我了？就算你怕自己出來單幹了後，以前的東家找你麻煩，但縣城裏還有其他開賭坊的，你可以找他們合夥嘛！我可是從來沒做過賭坊生意的。”
“就是因為你沒有做過賭坊生意，我才找上你。”聞沉答道，“我是來找個夥伴的，不是找把我當頭豬，養肥了就想自個兒吞了的主人。”
這個比喻……沈九哈哈大笑起來，“芮芮，你這個二堂哥，可你大堂哥有意思多了。”
聞芮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因為大堂哥跟你們作對，而二堂哥是跟你們同流合汙，狼狽為奸的。”
咦？這個態度？
聞沉的餘光瞄了過去。之前他小弟打聽到的消息，就是他的三嬸和三堂妹在顧秉之母親的的攤子上幫忙做工，所以才跟沈九和顧秉之熟悉了起來，因為知道聞學深是聞芮的大哥，而且堂兄妹之間的關係又不是很好，所以沈九和顧秉之也不介意將聞學深的事情告訴聞芮，給她提個醒。
這會兒當麵看見了，聞沉再聯想剛開始的時候，聞芮毫不客氣的當麵直接懟沈九和顧秉之，他們兩個也不發怒生氣的態度，不禁暗暗回味……
這可不像是東家和夥計的雇傭關係啊！
聞沉眼神忽然一亮，對聞芮的態度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朝著沈九和顧秉之說道：“當然了，我會找你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知道我三堂妹跟你們的關係好。我離開家的時候，三堂妹還小，這些年少聯係了，其實她小的時候，家裏幾個妹妹當中，我最喜歡她了，她聰明機靈又懂事，我相信她的眼光，她交好的人一定不會不好。”
顧秉之：“……”
沈九：“……”
聞芮：“……”
聞芮對聞沉這個二堂哥的第二個印象，便是來源於今天，現在。
這是一個能屈能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這一次的會麵隻是一個敲門磚，接下來的對話就全是沈九在試探聞沉的底細了，聞芮這種不太懂行的人聽著自然好無聊，遠沒有一開始的時候來得驚爆。
顧秉之看聞芮沒精打采，便起身。
正聊得火熱的沈九和聞沉兩個人馬上將目光挪到了顧秉之的身上，“怎麼了？”
“沒什麼，這屋子裏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氣。你們繼續談吧。”顧秉之彈彈手指頭，將身上莫須有的塵土掃去，輕描淡寫的說道，微微側頭，又看了聞芮，“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聞芮求之不得呢！如果不是礙於最開始是自己死乞白賴非要留下來，她早就走了。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就這麼在沈九和聞沉異樣的眼神下施施然離開。
離開了茶樓之後，顧秉之卻不知道該去哪裏了，站在茶樓門口頓足止步，聞芮托著腮納悶的看向顧秉之，“怎麼不走了？”
聞芮是真的以為顧秉之悶了，想出來走走，她當然是他去哪兒，她就跟著去哪兒唄。
顧秉之問道：“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這話問的，聞芮都忍不住笑了，“你說這縣城裏有什麼地方好玩啊？
還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