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氏擰成一團的眉頭,聞芮心裏一咯噔,不會吧?顧秉之竟然都沒有考中?
她果然是小看了古代的科舉考試了嗎,竟然這麼難的嗎?
“顧大娘,秉之哥哥怎麼了?”聞芮放柔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氏咬牙切齒的將手攥成拳頭,“這個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沒有考到鄉試案首!”
“啊!那不會是我大堂哥是案首吧?”
“也不是。是另外一個縣城的學子。”
聞芮一顆心落了地,沒有考中案首,但還是考中了舉人嘛,也值得好好慶賀一番了。
雖然想想之前,大家吹噓的,案首之名不是顧秉之,便是聞學深,現在這個情況不免有些讓人惆悵,但看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是真的很有道理。
“顧大娘你別生氣了,秉之哥哥考中了就行。”聞芮安慰道,“他考中了第幾名呢?”
“第二。”
聞芮:“……”
知道了顧秉之的排名,聞芮不免開始好奇起了沈九和聞學深的排名。
按說這種考試,是需要回原籍的,也不知道沈九是走通了什麼門路,竟然也能在這裏參加考試——雖然參加了也沒用,他並沒有考中。
照著沈九那種讀書的法子,如果他也能考中舉人,這讓寒窗苦讀數十載,也還是在秀才徘徊的學子情何以堪。
“那我大堂哥呢?”聞芮又問顧氏。
這下顧氏就搖頭了,“傳消息的人隻告訴了我秉之和沈九的情況,其他的排名情況就不曉得了。要不你回去問問?”
“算了吧。後天我二嬸就又要來了,到時問問她吧。”聞芮說道。
顧秉之不是和聞學深齊名嘛,既然顧秉之都能考中,並且位列第二,聞學深應該也能考中吧。
聞芮鄙夷不屑聞學深的人品,但對聞學深的學問,還是聽說了許多的,大家都一致誇讚,連他夫子都十分欣賞,總歸錯不了。
——都說了老天爺沒有聽見聞芮的話,當然不會順她的意了。
後天薑氏來了縣城,一臉的一言難盡。
“你大堂哥跟你大伯父昨晚回來了。”薑氏歎了口氣,說道。
聞芮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他們都沒有中嗎?”
薑氏點頭。
這——
就很尷尬了。
聞芮和蘇氏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尤其是在薑氏的下一句話,告訴聞芮她們,這次來縣城,聞學深也跟著一起來了之後,聞芮的全部神經都格外緊繃——不會也跟著薑氏來找她了吧?
“這倒不是,學深跟你大伯是去他夫子家上門提親了。”薑氏又拋出一句令聞芮和蘇氏瞠目結舌的話。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不是沒考中嗎,聞學深哪兒來的底氣還敢去上門提親。他夫子能同意?
“昨天你大伯和你大堂哥就回來了,下午先去了他夫子家,將結果告訴了他夫子,傍晚才回來的。雖然這次沒有考中,但那夫子對你大堂哥很有信心,覺得他隻是差了一點兒運氣……還說起你顧大娘的那個兒子,他這一次是第二次考了,第一次也沒成呢!”
這話,聞芮歪頭想了想,覺得那裏好像不對勁呢?
哦,對了。顧秉之和聞學深年歲相仿,好像顧秉之比聞學深還要小上一歲呢……聞學深今年十九,顧秉之十八,三年前,顧秉之才十五呢!
十五歲參加鄉試考舉人,能考中那都是少年天才了。
聞芮也隻是在心裏腹誹了一通,沒有說出來。
就聽見薑氏咂咂嘴,借著說道:“本來說的是這次考中了,便成親,大登科後接小登科,好事成雙。現在你大堂哥沒考試,他夫子也讓他們準備準備,把親事辦了,三年之後再去便是。”
“這個夫子為人不錯,對大堂哥倒是真的好。”聞芮公允的說道。
“那可不是。”
也不知道,如果日後那夫子知道了聞學深因為自己的貪心,總是拿他當借口,找家裏要大筆大筆的銀子,以至於自己好好的清名,在聞家卻成了貪心的錢孔,會是什麼表情。
“等回去了,你大伯他們就該準備親事了。對了,這親還要在縣城他們買的宅子裏麵成呢。日後你大堂哥他們小夫妻就住在縣城了,也方便就近跟著他夫子,未來的嶽父學學問……誒誒誒,芮芮你這是怎麼了?”
“咳咳咳……”聞芮一口水嗆進了氣管裏,咳得撕心裂肺,滿眼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在聞芮因為大伯一家子的事情提前擔憂的時候,顧秉之在參加完了縣太爺的宴會之後,也終於回來了。
一回來,就被顧氏板著臉嚇唬。
“我的兒子我最清楚,那案首,絕對不是你沒有能力取到手。”
顧秉之回來後,顧氏對他扔下這麼一句話,就閉口不再言語,坐姿極其端莊的坐在椅子上,明明的簡陋的寒舍,卻硬是被她的氣勢給營造了一種金玉堂的感覺。
顧秉之露出一抹無奈的笑,隻語調綿長的喊了一聲:“娘。”
他為什麼會這樣做,顧氏其實也很清楚的,不是嗎?如果她不清楚,也就不會這樣生氣的。顧氏從來都不是一個因為兒子不爭氣而發怒的人。
顧秉之的一聲娘喊紅了顧氏的眼眶。
“三年前,你明明也是可以考中的……可是你還太小了,你才十五歲,若是、若是……”顧氏咬緊了牙關,讓自己的牙齒不再上下磕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次,又是這樣。隻因為,各地的案首的情況會被京城的人提前打探得知,你就再一次隻能屈居於人下。”
“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兒子總是要受這樣的委屈?”顧氏的話裏慢慢的不甘心。
顧秉之抬步上前,輕輕拍打了一下顧氏的肩膀,“娘,我不委屈。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過鋒芒畢露,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自己的實力不足之前。不然,像我爹……”
剛提起這個人,顧秉之瞬間啞然了。
他和顧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提起過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