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怎麼樣？看見了嗎？他們怎麼樣？”
沈九剛把腦袋收回來，就收到來自顧氏一連串如炮火般猛烈的詢問，撲頭蓋臉的朝他砸過來。
沈九有些無奈：“顧姨，咱們才走這麼一會兒，他們能怎麼樣啊。”
這個他們，指的是顧秉之和聞芮。
顧氏嫌棄的斜睨了一眼沈九，“怪不得你現在還沒成親呢！”
沈九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顧姨誒，他的親姨誒！他比顧秉之才大幾個月，還不滿一歲呢！顧秉之還不是一樣沒成親！
咳，雖說他這個年齡，又是那個家境，現在還一個人，房裏連個暖床的丫鬟都沒有是有些奇怪；不像顧秉之，還能借說是家庭原因，想先立業，有了資本才成家娶妻。
“秉之有沒有對芮芮笑啊，芮芮有沒有害羞，他們兩個人之間，你有沒有看出一些異於常人的感覺？秉之對芮芮，有沒有比其他人要特別一些？”顧氏再細細的問道，都給沈九舉例說明了。
沈九黑著一張臉搖頭。
不過，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要說特別吧，我覺得秉之對我，比較特別。”
顧氏：“……”
如果不是她的教養在心裏瘋狂的呼喊她的理智，她好想抄起燒火棍打死這個臭小子。
蘇氏有些懵，一臉茫然的看著顧氏和沈九，後知後覺的才明白了顧氏的意思。
“顧姐姐，我家芮芮和秉之侄兒……你這是……”蘇氏臉紅紅的，有些語無倫次。
剛才顧氏還在說芮芮像小孩子呢，眨眼功夫，這就想讓聞芮當她兒媳婦了？暫且不說這個，蘇氏也奇怪顧氏的舉動，顧氏怎麼就突然覺得芮芮跟顧秉之之間不對勁了？她怎麼就沒發現芮芮跟顧秉之有什麼異於常人的情緒呢？
顧氏拉住蘇氏的手，滿臉笑容的問道：“蘇妹子，如果咱倆當親家，你同意嗎？”
“當然同意啊。顧姐姐你人好，素來疼愛芮芮，秉之也是個有出息的好孩子，我便是做夢，也沒想到能可以找到你這麼好的親家。隻是……秉之是個有大前途的。”蘇氏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沒一時頭腦發熱就跟著顧氏瞎起哄。
顧氏作為顧秉之的親娘，她可以到處找合適的姑娘相看，給自己兒子挑兒媳婦——雖然顧秉之不一定同意。
但如果蘇氏立馬就跟著應下了，要是事後被顧秉之拒絕，那兩家人可就尷尬了。
蘇氏反口問道：“顧姐姐怎麼突然想起撮合芮芮跟秉之侄兒了？他們兩之間……顧姐姐是發現了什麼嗎？”
還專程把大家都拉出來，讓聞芮和顧秉之孤男寡女單獨在堂屋相處。
也就是她們小門小戶，之前聞芮和顧秉之又經常見麵，若是放在大戶人家，這是絕對不行的，顧氏這樣做，等於是居心叵測的在害人，壞了聞芮的名聲。
蘇氏的見識讓她想不到這麼多，她也沒有對顧氏的做法覺得不滿，隻是覺得顧氏這樣做，有些突然；如果兩個小兒女真的有什麼，蘇氏覺得她們高攀不起顧秉之；如果聞芮和顧秉之並沒有什麼，那就更會讓女兒變得尷尬。
左想右想，對聞芮都沒有什麼好處，蘇氏不禁心裏沒底了。
沈九又偷偷去瞄了一眼，再回來跟顧氏和蘇氏彙報：“顧姨，你是真的想多了吧，秉之磊落君子，芮芮也還是個小姑娘，他們兩個人都是當成兄妹在相處，怎麼可能有其他情愫。”
他們走了之後，沈九再第二次回去看的時候，原本坐在一起的聞芮和顧秉之已經分開了，各坐一邊，遙遙相望，要多清白就又多清白。
沈九將他看見的告訴了顧氏和蘇氏，顧氏有些失望，而蘇氏則大鬆了一口氣。
沈九戲謔笑道：“顧姨，你也太著急了吧，看見個姑娘就想抓回來當自個兒兒媳婦，也不看看人聞芮妹妹才多大。等秉之鄉試會試一路高歌猛進，上了一、二榜，金榜題名，不用你著急，多的是想給你當兒媳婦的人。”
蘇氏忙含笑點頭，“可不是，你也別太著急了。”
顧氏因為家裏人少，稀罕別人的女兒，自己想要個女兒；又羨慕人家的孫子孫女，自己也想要個孫子孫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沈九這般一說，蘇氏便以為是顧氏急著想讓家裏多個人，才當抓壯丁似的，把就在她眼前的聞芮給抓了回去。這樣的話，那聞芮那就是絕對不行的了，她還小呢，顧氏想急著想抱孫子孫女，可得多等好幾年。
顧氏點了點沈九，“就你會說話。”
沈九嬉皮笑臉：“我說的句句字字都是大實話。等到了那個時候，秉之給您娶回來的還是京城金尊玉貴的大戶小姐來伺候您呢！”
沈九半是開玩笑，半是恭維討好，卻不料顧氏聽了這話，不喜反怒，笑容“嗖”的一下就不見蹤影了。
正好顧家的大門被人敲響了，顧氏扔下一句“我去開門，你們去堂屋坐吧”，就步履匆匆的走了。等背對著沈九和蘇氏的時候，顧氏的臉上不止沒了笑容，平靜無瀾的眼底甚至浮現了絲絲縷縷的痛與恨。
那痛楚憤恨綿延不絕，仿佛直達她的心口。
顧氏的乍變讓沈九和蘇氏一頭霧水，沈九還站在原地繼續琢磨著自己哪句話、哪個字說錯了，惹惱了顧氏，蘇氏卻想起了顧氏走之前的那句話，顧不得喊沈九，便急忙跟著離開，奔去堂屋了。
如果顧家又來了客人，去了堂屋，堂屋裏隻坐著聞芮和顧秉之兩個人，那可不好了。
等沈九抬起頭：“咦？怎麼都走了？誒，蘇姨，等等我啊……”
敲門的是隔壁鄰居給顧氏送來了一些他們鄉下親戚送來的果子，交給顧氏後就回自個兒家去了，完全沒有要進來坐一坐的意思。
等顧氏拿著果子回來的時候，臉上又是大家熟悉的溫婉笑容：“我去把果子洗了，大家一起嚐一嚐，應該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