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的聞家人總算安靜了下來。
現在就分家，不是聞大伯想要的，他擰著眉頭說道：“爹、娘，現在就分家也太快了吧，村裏其他分家的人家都是一家子鬧得過不下去了，咱們……也太丟臉了吧。”
薑氏冷笑：“大哥，你覺得咱家吵得還少了嗎？”
聞大伯冷下臉，饒是他再好的脾氣，再要麵子，也經不住薑氏猛追緊咬不放：“你還好意思說，家裏三天兩頭的吵鬧，那次不是你挑起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大房太過分了嗎？”
“行了行了！”聞老頭用力的拿煙杆敲門檻，“分家！都說了分家，還閉不上你們的嘴嗎？”
聞大伯氣呼呼的閉上嘴。
聞老太婆憂心忡忡的問道：“老頭子，這個家要咋分啊？”
聞老太婆問中了所有人的心思，大家都等著聞老頭的回答。
聞家的地加起來總共約有四十來畝，在聞家村不算富但也不算太窮，不然怎麼可能養得起兩個讀書人。如今年頭好，風調雨順，聞老頭和聞老二又會種地，將自家的地伺弄得特別肥沃，如果去賣，一畝地差不多能賣九、十兩銀子，再加上現在地裏現在種著莊稼，能再抬高一些價格。
聞老頭說道：“按戶分吧。”
聞大伯飛快的在心裏算了筆賬，如果不算三房，就他跟老二平分的話，把分到他手裏的地全都給賣了，去縣城賣座宅子後手裏也許還能剩幾十兩，應該能熬到幾個月後大兒子鄉試。
聞大伯剛準備開口同意，聞家的門就被推開了，聞學深身後是步履匆匆的秦氏和聞芙。
正好，秦氏和聞芙就在裏正家裏，跟裏正媳婦在一起，聞學深說明了來意後，秦氏跟聞芙也急忙趕了回來，正好聽見聞老頭的話。秦氏並不知道前麵已經將三房排除在外了，隻想著家裏三房把地給平分下來，大房最吃虧。
“不行。”秦氏顧不得自己以往柔弱的形象了，連忙反駁道。
聞老頭瞥了大兒媳婦一眼，秦氏說道：“按戶分的話，這樣對我們大房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嗎？爹、娘，我們大房可是給聞家生了兩個孫子。我覺得，應該按人頭來分地。”
薑氏就不爽了：“就孫子是人，孫女就不是人了？按人頭分，那家裏的丫頭也要算上才行。”
秦氏冷笑：“二弟妹，我知道你嫁妝多，但問——你出嫁的時候，你家裏給你陪嫁了家裏的地嗎？”
薑氏一噎，沒話說了。
裏正在門口站了一下，等裏麵安靜下來，沒再吵了，才進來問道：“老弟啊，這是怎麼了？一家子多好啊。”
分家是樁醜事，裏正按慣例先要來勸說一下，雖然他也知道，沒人會把他這個裏正拿來當玩笑，一般叫他來做見證，分家這事兒多半也就定下來了。
聞老頭苦笑著搖頭：“家裏人多了，兒子孫子各有各的想法，還是分了吧，讓他們自個兒折騰去。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不管了。”
裏正歎氣點頭：“那咋分，已經想好了嗎？”
“我們家裏也就隻剩下幾畝地值錢了，還能有啥分的。”聞老頭低著頭苦笑道，“家裏有四十畝良田，老大和老二家各分十五畝，剩下的十畝地留給我和老婆子吧。”
他和聞老太婆都身強體壯著呢，不可能真的把家都給兩個兒子分完了，他們二老一點兒都不留。聞老頭問聞大伯和聞二伯：“你們沒有意見吧？”
聞大伯和聞二伯搖頭，都同意。
秦氏剛才的話被無視了，有些不甘心，臉上帶笑問道：“爹，那你跟娘以後是要跟著我們對吧？”
聞老頭瞥了眼珠子轉得飛快的大兒媳婦一眼，“現在我跟老婆子還能幹活，你們要是去縣城裏住，就自個兒去吧，我們還是住老屋子裏，那八畝地我也能伺候，夠我跟老婆子吃了。”聞老頭頓了頓，“等到我們老了幹不動了，當然是要跟著老大家給我們養老的，等我跟老婆子百年去了後，村裏這座屋子，還有我們的地，也就都給老大。”
聞大伯和秦氏這才覺得滿意。從來分家，老大家都會多分一些的，雖然說是等二老百年去了之後，那八畝地才是他們大房的，但已經被聞大伯和秦氏提前視作囊中之物了。
他們可比二房多了十畝地啊！換算下來，那可是一百多兩銀子呢。
“我們沒意見。”聞大伯夫妻說道。
聞二伯跟薑氏也沒意見，至於蘇氏跟聞芮……她們的意見不重要。
聞老頭也沒有忘了她們母女倆，“雖然沒給你們分地，但以後你們娘倆就跟著我們老兩口吃飯吧，那十畝地種出來的莊稼，足夠養活我們四張口了。”
而且還能有餘，給住在縣城的大房他們送些糧食過去。
聞老頭雖然沒表現得太明顯，但心裏也還是不由自主的偏心大房一家子的。
聞芮和蘇氏有些感動，沒想到聞老頭還沒忘了她們。可是聞芮心心念念盼著的分家，就是想要離開大房一家子跟聞老太婆，如果跟著二老，依著二老對大房的偏心程度，就等於還是要經常跟大房的人來往了，聞芮怎麼肯？
聞芮暫時沒吭聲，因為還沒說完呢。
薑氏還一直惦記著公中的銀子呢，她主動問道：“爹，公中的銀子呢？之前你都分好了，現在是不是也要一並分了啊？”
聞老頭看了薑氏一眼，能不分家嗎？家裏一個兩個的，都把家裏的東西盯得緊著呢。“孫子成親給十兩，孫女成親二兩，我都記著的，忘不了。”
“學深之前已經提前將他的那十兩銀子拿走了，這次可就不用再分他的了哈。”薑氏笑眯眯的提醒道，大房的人臉色又沉了一下。
大房就那個從來隻活在聞家人的嘴裏的二孫子，跟聞芙，能有十二兩銀子；二房是聞羌跟聞苓聞芝姐妹，就是十四兩銀子，三房隻有聞芮一個，隻有二兩銀子。
最後公中的銀子也就沒剩多少了，聞老太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