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影剛剛回到驚闕宮,眸中的血光就壓抑不住了。
他隻來得及將君雲卿送入寢宮,轉身的刹那,整個人就化成了無邊煉獄的修羅君王。
瞳孔中的紫色盡數褪去,無邊的血色徹底占據雙眼。
那一雙血眸之中,無邊戾氣泛起,血色浮沉,透過那層層疊疊的血色,似能看到煉獄地底,生者悲鳴,死者嘶嚎。
嗜血、無情、殘忍、暴戾!
無數負麵情緒展現其中,糾纏掙紮,讓人看一眼都不由得為之震懾,沉淪。
那樣濃烈張揚的血紅,耀眼到了極點,也妖異到了極點。
擁有這樣一雙血眸的北冥影,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俯瞰天下蒼生的神王,而是從九天之下墜落九幽煉獄的魔神,渾身都散發著嗜血而狂暴的氣息。
“轟!”
血色徹底占據雙眼,理智沉淪的刹那,北冥影體內的氣勢飛快的提聚。
無形的勁風拂起他寬大的袍袖,像飛揚的暗夜冥蝶,張開它華麗幽詭的羽翼,說不出的攝人心魄,明媚的陽光下,顯得異常陰詭華美。
這樣的北冥影,哪怕是常伴左右的風蒼和血殺,也不敢直麵
。
“嘭!”北冥影一抬掌,直接將一名修羅血衛打得吐血倒飛,隨後他身形一掠,鬼魅般的殺入修羅血衛之中。
“快!結陣!”血殺急促的道,領著人圍住北冥影,然而他們剛靠近,就被北冥影揮袖轟飛。
北冥影神色漠然到了極點,血色的眸光劇烈波蕩著,狂暴的氣息在他體內奔騰遊走。
一道道血紋裂開,他的身體,開始隱隱滲出鮮血,被身上厚重的玄底龍紋九重錦袍吸入,泅出越發黑沉的色澤。
“我來攔住君上,你們去取天星鎖神鏈!”風蒼當機立斷的道。
他身上的黑色玄光騰起,迎向北冥影。
“統領,最後一副天星鎖神鏈上次被君上帶走,已經沒了!”血殺滿頭大汗。
風蒼聞言一個分神,“轟!”北冥影一掌打在他胸口,狂暴到恐怖的力量狂湧而入。
“噗!”他一口血吐出,一下從空中摔下。
君雲卿站在寢宮大門口看著這一幕,已然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那九名半帝境的死,必然令得北冥影身上出現了某種變故。
這種變故,和他擊殺敖盛的情況應該是一樣。
這種狀態下的北冥影,就是理智沉淪的殺戮機器。
眼裏心裏隻有嗜殺的**。
“他的不死冥篁功一定出問題了。”敖盛肯定的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敖盛,幫我一把。”君雲卿沉聲道,她眸光盯著廣場上那一襲翻飛的龍紋玄袍。
“我要用天魔七罪琴!”
敖盛二話不說,直接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入她體內。
接收到這股力量,君雲卿隻覺自己的精神力飛快的壯大著。
“叮”
“鏘”
她額頭金光一閃,蓮花托琴的烙印緩緩浮現,兩聲清悅並狂嘯的無形之音錚然彈響。
天魔七罪琴憑空幻現,橫臥於她膝上。
君雲卿雙手按在琴弦上,指尖拂花穿柳,穿梭其上。
千山破障曲的樂音瞬間傾泄出去。
琴聲泠泠,叮叮如泉,如水如華。
“啊!”北冥影的身形驟然停住,他雙手抱著頭,泠泠琴音在他腦海中回蕩,刺激得他嘴裏發出痛苦的嘶吼聲,仿佛受傷凶獸的咆哮。
腦海的某處,琴音和另一種無形的力量進行著拉鋸戰,北冥影眸中的血光劇烈的閃爍收縮,點點紫芒從中沁出,明明滅滅
。
“君上?”血殺和風蒼捂著胸口,驚疑的看著這一幕。
君上體內的不死冥篁功的反噬,被控製住了?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兩人看向寢宮門口,盤膝端坐,專心彈琴的少女,眼中閃過震驚並奇異的色彩。
“別愣著,去幫我把夜十八找來!”君雲卿額頭沁出密密的細汗,低喝道。
哪怕敖盛借了力量給她,但千山破障曲不比音殺陣,樂曲的效果和心境有很大關係,要影響並安撫北冥影,她彈奏起來,極耗心神。
風蒼和血殺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君雲卿要做什麼,但直覺認為一定是和君上的事有關。
“我這就去。”血殺說罷,匆匆離開。
不一會,夜十八就被他帶了過來。
“夜十八。”君雲卿說話微微有些喘,“幫我看看阿影。”
夜十八走到北冥影麵前,一雙漂亮的墨瞳陡然亮起,如探照燈一般在北冥影身上上下掃了一圈。
他抬起一隻手,伸向北冥影的頭部,卻似想起什麼,扭頭看向風蒼等人,平板的道:“轉過身去。”
他還記得君雲卿的話,不能在外人麵前露出異樣。
風蒼等人愣了一下,隨後什麼也沒說,幹脆的轉過了身。
“嗤!”夜十八右手一陣變化,食指驀然拉長,變成一根十厘米長的粗針,直接從北冥影的頭頂百彙穴一貫而入。
那場景,駭人至極。
饒是君雲卿早知道他的古怪,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手下一個錯音,千山破障曲一下就斷了。
糟了!
君雲卿心中咯噔了一下,連忙抬頭看向北冥影,後者卻沒什麼異動,應該是夜十八的治療起效果了。
片刻後,夜十八收回手,北冥影的身體直直向後仰倒在地上,君雲卿下意識的衝過去接住他,看向夜十八,問道:“怎麼樣?”
風蒼等人聽到動靜回過頭,見北冥影沒事了,頓時鬆了口氣,聞言看向夜十八。
“沒問題了。”夜十八麵無表情的道,“不過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沒辦法了。”
他頓了頓,道,“別再讓他動手殺人了,那些吸入的能量會增強他腦海中的混亂力量,再這樣下去,會變成一個隻知殺戮的怪物,再也無法清醒。”
君雲卿抱著北冥影的手臂微微緊了緊,道,“再給你一塊玉的話,能治嗎?”
“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夜十八微微蹙眉,他看著君雲卿,認真的道,“等得到那個時候才知道。”
“我知道了。”君雲卿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