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你放心!”
“我一定讓你的兒子含笑九泉!”
我咬了咬牙,先是朝街邊的一個樹洞走去。
不一會兒,當我從裏麵抓出一個手機後,旁邊的流浪漢都看傻眼了。
我隨手給了他幾塊零錢,然後打探了一下對方,笑著問道:“大叔,有件事兒我想向你打聽一下。你在省城這一帶乞討,有沒有見到過一個算命的瞎子?”
大叔想了想道:“瞎子倒是有很多個,不曉得你要找哪個。”
“就是……算命特別準,而且眼睛隻瞎了一隻。你等等!”
我走到旁邊的一家小商店,從裏麵買了一支鉛筆,一本學生的練習本,又買了兩瓶飲料,一瓶遞給流浪漢,一瓶我自己喝。然後一口氣把瞎子師父的模樣給畫了下來。
“哎喲!!”
“畫得好像哦!”
“你講的這個瞎子,我曉得捏!”
我一陣欣喜,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一時間百感交集。
轉眼就是六年了!
瞎子師父,我還以為我這次出來,找不到您老人家了呢。
看來您老人家的壽命是真的長啊!
我強忍著激動的眼淚,讓大叔坐下,一邊喝水一邊聊。
大叔眉開眼笑道:“你講的這個瞎子嘛!厲害著捏!”
“有多厲害?”
“有多厲害?我講一哈子你就曉得咾!”
“我記得,剛來哩時候吧,身上也沒得啥子球錢,但是後頭捏,就厲害了。”
大叔喝了口水,繼續道:“一開始就在那邊的城門洞算命,算得準球得很!那時候,我在那邊要飯,沒事他在一邊算,我就在一邊看著。”
“我記得有一次,有個穿西裝哩過來算命,是個光頭,脖子上還吊著一條大金鏈子,衝氣得很!他讓瞎子算一算他有幾個女朋友。”
“還說啥子,算得準,給他一百塊,算不準,就把他打一頓,別擺攤了。”
“那個瞎子就說哩!你有幾個女朋友,我曉不到。但是我曉得,你今天會有血光之災。”
“那個男的就不信,說瞎子黑他,還說瞎子說些不吉利的話,騙人,就要打瞎子。那個瞎子可不是吃素哩,反手從那個城牆的牆洞裏,撈出一塊磚,照著那個光頭,就是一板磚。”
“哎喲!那個光頭當場就倒下去球了,腦殼上一大個洞,淌了好多血哦。”
“不一會兒警察就來了,就問他們咋個打起來的,那個男的說,我找他算命,他說我今天有血光之災,我說晦氣,不給他錢……”
“對!他不給我錢,還要打我……我這是正當防衛!”
“那幾個年輕警察,啷個會護著那個光頭嘛!早就曉得阿個光頭有案底,就說,老人家都跟你說了,說你有血光之災,你就躲著點嘛!”
“衝!你衝個錘子!”
“這下準了噻?”
流浪大叔說得笑嗬嗬的,這不,一發不可收。
“你說搞不搞笑?”
“要說這是搞笑,那我再說一次,那次就是真的算得準咾!”
“我記得,是一個寒冬臘月的晚上,我和瞎子,我們幾個坐在城門洞下麵吹牛逼。我們一個朋友,也是在城裏撿瓶子的,就問瞎子,你說你是算命的,你算一算我哪哈發財!”
“瞎子用一把電筒照著他的臉,看了大半天,就說,你哪哈發財我不曉得,但是你最近會走桃花運。而且今天晚上,你會跟你婆娘吵一架。”
“阿個老光棍就笑著說他吹牛逼,說他五十歲了還是童子身,女朋友都沒耍過,哪裏有什麼婆娘。瞎子就說,你今晚等著看就是了。”
“後頭到了晚上十一二點,有個女的,怕是個小姐,下班了回來,從城門洞下麵經過,可能是喝多球了,大路不走,偏偏走到牆角,拉下褲子,就在阿個光棍的臉上,撒了一大泡尿。當時烏漆墨黑的,那個光棍就喊,下雨了!下雨了!”
“後來看清是阿個小姐在他的臉上撒尿,氣得哦,就跟瘋了似得,又蹦又跳,把阿個女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你曉得噻!我們這裏女人打不得男人!”
“要是哪個男的被女的打了一耳光,那可是要倒三年黴的。更何況是在他的臉上撒尿哦!哈哈!你想象得到噻?那個光棍哪會饒她!把阿個女的酒都罵醒了。”
“哪個女的自己想到起都覺得好笑。就說,那咋個整嗎?要不我給你點錢,你去洗把臉就行了。又沒有傷到你。那個光棍就說,你沒有傷到我,為啥我滿臉都是血?”
“阿個女的笑慘了!拉著褲子看了一下才說,大哥,不好意思,來阿個了。”
“哎喲!笑死個仙人哦!”
“阿個光棍就拉著不讓走,死活都不讓走。後來就這樣糾纏到天亮,阿個女的就說,我也沒得法子,我自己喝醉了我又不曉得你躺在那個烏漆墨黑的角落裏麵。”
“要不這樣子嘛!大哥,我讓你搞一盤得了!”
“反正不收你錢就是,就當是賠償!”
“那個大哥哪裏肯哦,就說,你讓我搞,我就搞嘜?老子還是個童子!到時候便宜都讓你占了。那個女的笑慘了,問,大哥,不會嗦!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是個雛啊?”
“你還笑!反正這事兒你看怎麼辦!”
“哎喲!後來鬧到派出所去了。人家也無法噻,就說算了算了,賠點錢給他。”
“大哥啷個會同意哦!說他這是倒了血黴了!”
“反正後來就這樣糾纏到起,大概過了大半年吧,他媽媽的墳哦!那個光棍消失了好久,我們都以為他換地盤了,不在咱們這裏混了,哪曉得是回家生娃兒去了。”
聽到這裏,我笑得半死。
“生娃兒?莫非那個老大哥,和那個女的好上了?”
“就是說了!不但好上了,人家還扯證結婚了,現在娃兒估計都可以打醬油咯!”
“哈哈哈!”
“看來多年不見,瞎子師父的算命本事一點都沒退化啊!”
“還是那麼神機妙算!”
我擦了擦笑出來的 眼淚,給流浪大叔留了個電話,讓他以後被人欺負啥的,找我就是了。大叔連聲道謝,我這才順著他提供的線索,往城門洞一帶去。
反正去城門洞和去沈家的路,是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