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是怎麼個情況？”
次日，徐天來廠裏上班，被樓下的一幕弄愣了。
樓下拐角位置，堆著大量化肥。
好像是一座小山。
“小徐，你快去一趟科長辦公室，科長正等你呢。”
一名同事從裏邊出來。
化肥是第一機械廠送的。
徐天一頭霧水到三樓，科長辦公室。
胡科長放下手裏報紙，開心道：“小徐，了不起，去了一次就把問題解決了。”
“樓下那些化肥，是他們送來的謝禮，你不但幫咱們廠，解決了特殊鋼問題，又幫機械廠解決了工藝問題。”
“鑒於你的表現，我代表廠裏，獎勵你兩袋化肥。”
“這東西在農村，可是緊俏貨。”
“你老丈人家，肯定用得著。”
得知機械廠的齒輪工藝問題解決，徐天鬆了一口氣。
七十年代雖然艱苦，好在各廠有國家兜底。
日子勉強算過得去。
再過一兩年，才是真的慘。
自負盈虧，自己想辦法找飯吃。
機械壞了自己修，國家不會撥一分錢。
材料緊缺自尋出路。
總而言之，能者活，庸者垮。
國有工廠如此，科研單位亦如此。
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
生活所迫，每名科研專家都成了多麵手。
既能提筆畫飛機圖紙，也能出門擺攤包餛飩。
造得了坦克，修得了破舊機床。
一句話，能動手絕不花錢買。
“覺得兩袋化肥少？好吧，四袋，不能再多了。”
看徐天有一部分，胡科長又給他加了兩袋。
“科長，我不是覺得嫌少，就是納悶第一機械廠不是化肥廠，哪搞來這麼多的化肥？”
徐天故作好奇。
“說起第一機械廠，日子也是夠難過的。”
胡科長唏噓道。
幾家工廠都是多年鄰居，互相知根知底。
第一機械廠家底薄，技術員不多。
生產的產品屢屢出現問題，上級對他們非常不滿。
上級給各廠分配過年物資，都是有指標跟著。
不受待見的小廠，最多象征性地分一點。
別說分到化肥，給第一機械廠分一車蓋房子用的紅磚，胡科長都不覺得奇怪。
胡科長伸出手，前後翻了一下。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這肉，也有厚薄之分，明白了嗎？”
“明白了。”
徐天笑道：“解決了工藝和設備問題，他們的日子應該能好過一些。”
“他們的日子好過了，咱們的日子，恐怕未必會好過喲。”
和第一機械廠一樣。
海州鋼鐵廠也在不久前，接到了上級安排的出口創彙任務。
拳頭產品隻有一種，特殊鋼。
特殊鋼屬於國防用鋼，被列為頭等機密。
海鋼負責生產，無法將它當成創彙商品。
其他鋼材質量一般。
憑著國有大廠這塊金字招牌，上級給的撥款暫時不會少。
但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
忽然向全國各廠下達創彙任務。
這是一個明顯信號。
胡科長從中嗅出了異常的味道。
沒有拳頭產品出口，海鋼的好日子，恐怕維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