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宋齊魯被禦史彈劾私自任用被免職的嶽飛。
這是對趙構的大不敬,要求治宋齊魯的罪。
其實這裏麵無論是宋齊魯,還是趙構都門清裏麵的道道兒。
嶽飛的事兒,自不用說,兩人早就通過氣。
隻是滿朝頭一次有人彈劾宋齊魯,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汪、黃政權,向宋齊魯這棵參天大樹,開始發動試探性的進攻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宋齊魯不得不乖乖“束手就範”。
不僅罰沒了宋齊魯一年的俸祿,還重新由樞密院委派一名監軍,加之宋齊魯的大弟子虞允文,一起奔赴洛陽,接手保安軍。
任誰都知道罰俸,這對於宋齊魯來講,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的事兒。
誰不知道他宋財神富可敵國,就連自己等人領的俸祿,搞不好都是人家宋老大捐贈給國庫的呢。
所以這懲罰宋齊魯就是個幌子,往保安軍裏趁機摻沙子,才是真正目的罷了。
當然,因為宋齊魯的實力和民間聲望實在太高,也沒人真敢直接把宋齊魯惹毛了。
所以這才給了宋齊魯一個台階下,讓虞允文去代表宋齊魯領軍。
對於這樣的結果,宋齊魯表示接受,也沒有反駁什麼。
畢竟私軍都是為曆代君王所忌諱的,如果換了他,估計做的更絕。
摻沙子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隻要最近這段時間不幹涉自己既定的軍事目標和自主權,宋齊魯也懶得跟他們爭辯。
就權當是響應號召支持趙白眼工作了吧。
散朝後,宋齊魯和旁邊的同僚有說有笑的走出宮門,沒有一點失落感。
做了“虧心事”的趙構,怕宋齊魯這位財神爺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宋齊魯這才剛到家,趙構派遣的黃門太監就登門給宋齊魯傳口諭解釋來了。
“好讓宋大人知曉,今日之事並非皇上本意,也不過是怕群臣說閑話,順勢而為罷了。所以皇上專程讓奴婢前來告知大人一聲。”
“公公不必如此。還請公公回稟皇上,所有的軍隊都是大宋朝廷的軍隊,所有的戰士都是大宋人民的子弟兵,斷不存在某一家之私軍。”
“隻要文官監軍不幹涉武官軍事指揮,這都是應有之意。這其中詳細之處正在某的新軍製改革的奏折之中,公公可以讓皇上再翻閱一下。”
宋齊魯打發走了小黃門,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兩人之間自此開始生出間隙這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雖然說宋齊魯也知道這種事,早晚會發生的。
但是沒想到兩人的蜜月期居然維持還不到三個月就結束了,趙白眼的涼薄的確讓人齒寒。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如果沒什麼大事,宋齊魯連早朝也懶得去了。
就一心撲在家庭和軍校那邊。
雖然宋齊魯的頭銜是比較高貴的郡公,甚至還有個三地招撫使和靖海巡檢製置使的偌大名頭。
說到底還是要歸樞密院節製,雖然很多時候,汪伯彥也不敢輕易去差遣宋齊魯。
但是嚴格來講,宋齊魯頂多算一封疆大吏,還沒有入主中樞的權力。
加上君臣二人生隙,汪、黃二人越加受寵。
隨著宋齊魯逐漸的被排斥在中樞權力之外,汪、黃二人也是逐漸把控了建炎朝廷的軍政大權。
曆史還是不經意的走上了原來的老路。
很快宋齊魯也顧不上這許多,因為他的兩位老婆都要生了!
林瀟湘和宋小雅的生產都讓宋齊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是心髒不太好,一個則是懷的雙胞胎。
從昨天半夜開始,林瀟湘就開始開骨縫,疼的死去活來的。
頓時整個宋府上下雞飛狗跳的。
宋齊魯不僅招來了神醫聖手張擴、張揮哥倆,還連夜派人進宮向趙構求來幾位宮廷禦醫和接產經驗豐富的老宮女。
楊士瀛因為擅長兒科,也被宋齊魯從晉江總部接了來,同行的還有“小藥神”蘇權。
至於其他遠近聞名的穩婆更是預備了好幾波,就這陣仗比趙構添趙尃的時候都大。
眼看著林瀟湘因為疼痛嘶喊的都沒多少力氣了,宋齊魯頓時急得團團轉。
“瀟湘啊,你得加油啊。小寶就快出來了,那個你餓不餓啊?我要不是讓人給你煮點參湯啊?”
宋齊魯就這樣趴在窗戶外麵不停的朝裏喊。
雖然加上前世,這已經是宋齊魯第二次為人父,但是仍抑製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
“宋大人萬萬不可,參湯屬於燥熱之物,此時不宜進補過多。如果尊夫人能吃下的話,我覺得還是進補一些米湯之類清淡充饑之物即可。”
“呃,哦,是張大夫啊,哎,要知道我就留兩塊巧克力了,都被小雅這饞妮子偷吃了。”
張擴正要問巧克力是什麼的時候,宋齊魯又接著問道。
“對了老張啊,我給你說的那個剖腹產你研究的怎麼樣了?這萬一我老婆扛不住,你有沒有把握?”
“呃,這個倒是拿羊試過了,隻是還沒敢拿人試過,畢竟這事兒太過駭人聽聞,剖人肚皮,這於劊子手何異?這,這於法於禮都不符啊!”
“小了,知道嗎?格局小了!”
“不知宋大人此話怎講?”
宋齊魯回頭朝窗戶望了望,聽聞林瀟湘的氣息平穩了一些,應該是睡下了。
“哎,來來來,諸位陪我一大晚上了,都辛苦了。這會兒瀟湘應該睡下了,我們先移步花廳吧,邊吃邊說。”
眾人也都從善如流,留了兩人待命,其他便隨著宋齊魯去了花廳,他們幾人也都很好奇宋齊魯又要有什麼驚人之語。
“老張、老楊啊,你們都是起於民間的醫道聖手,每年見過的因為難產而死去的孕婦可在少數?”
不待他們回答,宋齊魯緊接著自顧的說道。
“民間大多十三四歲就婚配,早的十五六歲就生產。其實那麼大點,她們本身就還是個孩子,骨架都還沒有長開,所以每一次生產,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鬼門關前走一遭。”
“你們都是遠近聞名的聖手,醫者父母心,你們想想看,如果解決了剖腹產的技術難題,那麼你們就是整個人類發展的大功臣啊!”
“這樣可以避免多少不必要的悲劇?挽救多少的生命?這是功德無量之事啊!所以你們的拋開一般世俗的成見,格局放大一些。”
“呃,倒不是我等愛惜羽翼,隻是這羊的剖腹產,小羊是接生下來了,隻是這母羊好像跟你描述的感染很像,大多時候死去,活下來的概率太小了啊。所以這才遲遲沒敢拿人做實驗。”
“嗯,這就是我給你們說的消炎和無菌的重要性。其實我們的空氣中還是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病毒和細菌的,他們比微塵還要細小,疫病的傳播就是他們在作祟。”
“還有如此一說?不知這病毒和細菌是何模樣?”
“這事兒你得問蘇權了,我們滿大宋朝唯一的一部顯微鏡就在他手裏。對了小蘇啊,我讓你用麥芽培育的青黴素進展如何了?”
“這,哎,這顯微鏡雖然能看到一部分細菌,但是好像放大的也有限,每次培養基內前期都很好,隻是到了後期都被破壞掉了,我是懷疑這裏麵還有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在搗亂。”
蘇權如今在整個福州路那都是小有名氣的,他是平安藥局大多數常備藥品藥方的組配之人。
“嗯,能發現這個問題就很好,剩下的就是慢慢排除和改進了。這個顯微鏡也已經是目前工業水平下,所能造出來的極限了。想要突飛猛進除非有新工藝或者新材料的誕生。”
現今的蘇權絕對算是一方權威,要不是宋齊魯招他過來,他才不會走出自己的實驗室半步。
從拿到顯微鏡開始,仿佛宋齊魯給他打開了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除了吃飯、上廁所,蘇權恨不得睡覺都抱著顯微鏡。
這個話題也成功吸引了張擴的注意力,幾人在學術上討論的火熱。
宋齊魯插不上嘴,隻能自顧的吃早飯。
“老爺,老爺,您快去看一看吧,二夫人也肚子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