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我還沒去問呢。”
江毅不好意思的說道，沈長安輕輕的蹙起眉頭。
他一直在跟進這件事情，沒想到那小丫頭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這是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嗎？
“那你放學後回去問問。”
沈長安拍了拍江毅的肩膀，江毅點了點頭，心裏又有些擔憂，“萬一我姐還是不願意讓我報名怎麼辦？”
“你覺得你姐不讓你報名的原因是什麼？”
沈長安必須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然這個問題沒法解決。
“大概，大概是因為不太放心我，或者是我走了以後兩個外甥沒人帶，我姐也不容易，如果真不讓我去就算了吧？”
江毅不想勉強姐姐，更不想讓姐姐為難，他決定回去後隻問這一次，不管姐姐給出的答案是什麼他都照做。
“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你姐確實不容易。你參加比賽也隻去一周，耽誤不了太多時間，而且這次的比賽對你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把握機會！”
沈長安是個一心為學生著想的好老師，偏偏江毅是個沒誌氣的學生。
他明知道沈老師會失望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會讓姐姐為難的，姐姐答應我就去，姐姐不答應我就不去了。”
江毅時刻告誡自己，一個連書都沒得讀，差點被賣給人販子的孩子，就不該有太多要求。
貪心隻會使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他隻想要平穩的生活，不為難自己，不為難姐姐。
至於沈老師和鄭老師對他的期望，隻能假裝沒有看見，他們要對他失望那就失望好了。
“你這個孩子，平時讀書那麼厲害，關鍵時刻腦子怎麼這麼不好使呢？”
沈長安真的被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孩子氣到了。
這麼優秀的孩子，怎麼就不會早早的規劃自己的前途呢？
難道他打算初中畢業了去中專，找個工作隨意把自己打發？一輩子就這樣完了？
沈長安總覺得國家會開放高考，而且時間就在這幾年。
如果江毅讀書時能夠多積攢一些優秀的經曆，他到時候也可以用自己的人脈把他推薦到省城的學校去讀高中，接受更好的教育。
可是，可是這孩子……
“沈老師，我不是傻，我就是心疼我姐姐。我姐姐不容易，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江毅低著頭說話聲音都小了很多，就讓沈老師以為他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吧。
希望也好，失望也罷，反正他的人生就這樣了。
江毅現在隻想好好讀書考上中專，之後國家給分配個工作，他就能好好賺錢養姐姐和兩個外甥了。
看到江毅反反複複都是這幾句話，完全沒有了課堂上的思維敏捷和對答如流。
沈長安失望的搖了搖頭，他站起身徑直離開，沒有再多問一句。
等到沈長安走遠，江毅才回過頭悄悄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裏小聲的念叨著：“沈老師，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不管沈老師和鄭老師對他再好，也比不上姐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沈老師一整天都沒有理他，江毅一整天都很沮喪。
他回到家時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臉，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才用清脆的聲音跟姐姐和舅舅打著招呼。
“姐姐，舅舅我回來了。”
江毅放下書包就去灶房幫忙，江黎習慣性的應了一聲，“是江毅回來了啊，今天在學校感覺怎麼樣？又教了新知識嗎？”
“今天上午上課下午做勞動，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書本上的內容也講完了，最近在進行總複習。”
江毅努力的擠出一絲笑，還要讓自己說話的聲音變得輕快。
雖然他偽裝的很好，極度了解弟弟的江黎還是一眼看出了不對勁。
“江毅，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高興，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姐姐，我就是做了一下午的勞動有些累了，所以精神狀態有些差。”
沈老師說過的那些話，江毅一個字都沒有提。
他相信以姐姐的聰明才智，如果願意讓他去省城參加數學競賽早就主動開口了，根本不會等到他去問。
既然姐姐不願意讓他去，他就連開口都是讓她為難，又何必呢？
“姐姐你們今天事情辦得怎麼樣？那幾個大壞蛋都送進公安局了嗎？還有，妹妹有消息了嗎？”
江毅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妹妹的情況。
江黎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江毅聽說不僅把四條送進了公安局，還順帶抓住了三條和接頭人。
“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江毅眼睛裏閃閃發光，隻是姐姐還是沒提到妹妹的事呢，看來結果不是很好。
“你妹妹的下落公安局那邊還在調查，這件事也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把你和小雲賣給了人販子，你要是恨姐姐就打我幾拳吧。”
“姐姐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我和妹妹不爭氣，沒有減輕你的負擔，讓你過得這麼辛苦，實在養活不了我們才會想著把我們賣掉。”
不管別人怎麼認為，江毅一直都很理解姐姐，姐姐確實辛苦，她自己都不容易還要養兩個弟弟妹妹，這不是她該承擔的責任。
當然他所有的理解都建立在姐姐沒有賣掉他的情況下。
如果他逃回來以後姐姐再次把他賣掉，江毅覺得自己的心態肯定會崩，到時候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說到這個事情姐姐就很後悔也很難過。”
江黎的眼眶已經紅了，江毅趕緊捂住了嘴巴。
“姐姐，你別難過了，這個事就當沒發生過吧，以後誰都不許提了！”
“小毅，謝謝你不恨姐姐。”
這個點舅舅還沒回來，姐弟倆已經開始做晚飯了。
江毅先是幫著洗菜切菜，接著生火劈柴，後麵又主動收拾灶台。
隻要姐姐在灶房幹活，他基本上不會閑著，一直忙著做這做那，生怕姐姐累著。
江黎做好了飯菜，她能夠看出弟弟一直興致不高，於是主動說道，“如果你沈老師真的親自上門勸說我讓你參加數學競賽，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