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穿上蓑衣戴上鬥笠，她拿著包的嚴嚴實實的畫板出門了。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江黎一走出去就感覺到地麵上起了一層水霧，就連視線都有些朦朦朧朧的。
他們在雨裏走了半個小時，王翠花推開了自家院子的大門，江黎跟著走了進去。
他們進屋後取了蓑衣和鬥笠，江黎身上穿的單薄，走這一趟全身都凍僵了。
王翠花趕緊去屋裏端了盆熱水：“江黎，快來燙燙手就暖和了。”
“謝謝王大姐。”
江黎把手放進裝著熱水的白底紅花的搪瓷盆子裏，手上的溫暖傳遞到全身，她很快就不覺得冷了。
“王大姐，你快去換身衣服吧，別著涼了。”
王翠花這才想起自己全身已經濕透，她趕緊回屋換了身衣服，出來時頭上還包著一塊毛巾。
她拿了一條毛巾站在江黎身邊，江黎剛把手從水裏拿出來她就主動把毛巾遞了過去。
“謝謝王大姐。”江黎飛快的擦幹淨了手。
王翠花引著她進了屋裏，床上躺著的男人已經奄奄一息。
他精神萎靡，形容枯槁，看到他們進來疲憊的眼睛都睜不開，隻是微張著嘴，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王翠花趕緊把耳朵貼了過去，嘴裏不停的催促著：“你說啥呢？你說啥呢？我在，我聽著呢。”
男人嘴裏還是含糊不清的發出嗚嗚的聲音，王翠花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就是聽不清楚。
江黎打開了畫板拿出了畫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趁著夫妻倆交流的時候江黎盯著男人認真的端詳著，仔細的觀察著他的麵部特征和臉部輪廓。
江黎看得很細致，很快就已經做到心中有數。
兩人交流了一會兒也沒結果，眼看著男人越來越不行，王翠花終於反應過來，屋裏還多了個人呢，她擦幹了眼角的淚轉頭看向江黎：“你就把他畫的健康一點，臉上多一點笑容就行。”
“好，王大姐還有別的要求嗎？”
王翠花搖了搖頭，覺得江黎隻要能做到這兩點就很不錯了。
王翠花安靜的坐在床尾陪著丈夫最後一程，江黎開始低頭認真畫像。
男人的狀態越來越差，江黎下筆的速度越來越快。
與此同時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冒雨潛進了江家村。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濺在地上，把泥地衝刷得更加泥濘，周圍的霧氣也越來越濃。
今天的雨下的太猛，村民們沒法幹活，都窩在家裏休息。
以往熱鬧的山村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雨水拍打著地麵發出來的聲音，整個世界都是靜悄悄的。
叫做二條的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他現在不僅衣服濕透了，就連內褲都濕透了。
“娘的，下這麼大的雨還要跑出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我鞋子都濕透了，身上凍得像冰一樣。”
三條打了個冷戰，覺得自己被凍的行動都有些不利索了。
“凍得我我好想回去睡覺。”
四條凍得不停打擺子，要不是這次主家給的錢到位，打死他也不會在暴雨天氣出門。
“現在不出來你想什麼時候出來？出太陽的時候要你出來？那麼多村民看著你能辦得成事？”
叫做幺雞的男人是他們這個小團隊的老大，直接一嗓子把他們頂了回去。
老大一開口大家都止住牢騷不敢吭聲了。
幺雞斜了他們一眼，看到他們都老實了，這才帶著他們往江黎家裏走去。
“二條三條，一會兒你們衝進去立刻就把人拖住，千萬別讓他們有反抗的機會。四條，一會兒你下手動作要快，兩個孩子隨便搶一個都行。”
幺雞給手底下三個兄弟下了命令，他們抱怨歸抱怨涉及到賺錢的事還是很團結的。
“收到！”
“收到！”
“收到！”
三個人收到任務以後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就好像之前不停抱怨的人根本不是他們似的。
他們根據掌握到的信息，進村之後飛快的推進著，準確的找到江黎家的房子才終於停下。
“是這裏吧？”
“東北方向的土屋雖然不止這一間，但最破最小的肯定是這一間，應該是錯不了了。”
四個人停在一棟破舊的土屋門口，他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悄悄的討論了好一會兒，確定就是這裏以後開始動手。
“二條三條四條，你們三個從院子裏爬進去。”
所謂的院子不過是一圈一米多高的籬笆，正中間的位置加了個門罷了。
這門平常就隨意的關著，裏麵和外麵都可以打開，有些人家會用鏈子拴住防止小孩自己跑出來。
江黎家裏的門上的鎖，他們隻能爬進去。
三個渾身濕透的男人互相幫助著把對方推了進去。
他們狼狽的站在屋簷下，雖然凍得瑟瑟發抖，臉上神色卻有些陰狠。
“篤篤篤，篤篤篤……”
幺雞看到同伴們做好了準備，他有節奏的敲著外麵的籬笆門。
“誰啊？”
……
江黎放下了筆，王翠花激動的站起身問道：“這麼快就畫好了嗎？”
“畫好了。”
王翠花跑到江黎麵前，看著畫紙上栩栩如生的丈夫，她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江黎畫的這幅像跟丈夫沒生病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丈夫的身體要是一直都有這麼好，笑容一直這麼燦爛，一直都能這麼健康就好了。
“畫得好，畫得好啊！之前聽村裏人說你畫像厲害我還有點不信，現在親眼看了你畫的像我才信了他們的話。”
王翠花說完這話，好像想起了什麼，趕緊從兜裏翻出兩塊錢塞到江黎的手心。
“這是答應給你的兩塊錢，你收到了。”
“謝謝王大姐。”
江黎做完了該做的事，她把錢收進了口袋，順便裝進了空間。
“王大姐你多保重，我家裏還有孩子就不久留了。”
王翠花點了點頭繼續陪在丈夫身邊，她握緊他冰冷的手，決定陪著丈夫走完最後一程。
江黎包好畫板，戴好鬥笠穿好蓑衣冒雨出門了。
江黎心裏擔心著弟弟，心情也跟著陰沉沉的。
她不敢做太多的停留，沿著來時的路，低著頭飛快地往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