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餘年一發現寶河縣令是假的,當機立斷,讓拾來請了襄州府的人來處理此事。
襄州知府上任兩年,平日裏隻覺得轄區內寶河縣事多錢少,有些厭煩,聽聞縣令竟是冒名頂替的,直接傻了眼。
他何曾碰到過假冒朝廷命官這麼大的案子?
何況很有可能裏麵還有謀財害命!
他不敢延誤,立刻轉報給江北布政使,由頂頭上司來定奪。
布政使動作亦快得很,立刻將案子轉給提刑按察司,由按察使帶人全麵接管了寶河縣。
“我要翻供!”
寶河縣令叫著,“這女子是個妖女,說話不足為信!”
按察使猶豫地看了一眼餘年,說假縣令的事是這女子和她相公一起發現的,兩人看起來除了相貌堂堂,沒什麼特別。
民告官的事少,不是沒有。
隻是像他們兩口子,不但告官,還把官和匪都綁起來,什麼口供狀紙都弄好了,這樣的就真沒見過。
被抓起來的人都說她能驅使鱷魚,這便有些過於神異。
見寶河縣令跳得歡,治鱷大人也想說兩句。
“她的確是妖女,我治鱷多年,從未見過有人能像訓狗一樣訓練鱷魚。”
餘年慢悠悠地道:“這你就錯啦!所謂格物致知,隻要摸到門道,別說鱷魚,就是蟲豸一樣可以訓練驅使。”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金牌,在眾人麵前亮了一亮。
也該是時候裝那麼一把了。
“巡海禦史?”按察使驚道,“原來是餘年餘女史,失敬!”
“你知道我?”餘年詫異。
“皇上旨意已發到各州各府,令盡力協助餘女史,餘女史可便宜行事。此外,餘女史在朝堂上宣揚格物致知一說,我亦十分讚同。”按察使笑道,“神鬼之事,太過虛無縹緲,大約都是騙子編出來騙錢的!”
寶河縣令傻了眼,喃喃自語:“她是餘年?她就是那個餘年?”
她便是寧安侯的小舅子徐寶臣曾經提過的餘年?
寶河縣令還曾記得徐寶臣通過他這條路往南方去時,在酒桌上咬牙切齒地說,餘年是個妖女!
他當時隻以為妖指的是那個妖,沒想到是真的妖!
妖,太妖了啊!
寶河縣令哭死了,主打的就是一個後悔,但凡他好好工作,上麵來的文書多看兩眼,知道餘年可能經過自己轄區,也不至於被餘年給耍成這樣。
治鱷大人更加後悔,他親耳聽過寧安侯罵餘年,說餘年長得又醜,又愛作妖。
我的侯爺呀,你就不能實在一點罵嗎,你瞧人家哪兒醜了,作妖的妖也不是這個妖哇!
這位按察使精明幹練,動作極快,一邊上奏朝廷,請再派新縣令來,一邊一天之內便將所有盜匪抓獲,寶河縣風氣為之一清。
這其中,自然也有餘年已經把寶河縣老底挖出來的功勞。
至於在城中有與盜匪勾連者,或罰錢,或打板子,那最殘酷的站籠刑罰卻去了。
小寶娘便是其中一個,她收容盜匪,不但挨了板子,還得罰錢。
白氏族人嫌她丟人,終於出麵,將小寶娘硬拉到了尼姑庵,強行叫她念經修行。這回沒有盜匪給她出頭,她也隻得老老實實清心寡欲著了。
而小寶,確實過繼了出去,不過不是白巧姐死了的爹名下,而是另外一對無所出的夫妻名下。
餘年呼出一口長氣,總算,這寶河縣的一堆亂糟糟,塵埃落定。
她待與按察使等人道別,恰巧碰見萬福客棧的老板抱著一塊木頭,跟寶貝似的追著按察使說話。
“這是怎麼回事?”餘年笑問。
按察使哼道:“這人說他那塊木頭被龍雨淋過,可驅蛇蟲鼠蟻,要獻給我呢!真是可笑,天下哪裏有龍,哪裏有神鬼!”
他轉向餘年:“餘女史,你信奉格物致知,一定和我想的一樣吧!”
餘年捏捏袖子裏的小龍,對上按察使堅定的小眼神,不覺有些心虛!
“是呀,是呀,哈哈哈哈。”
客棧老板委屈道:“真的,是真的,淋了龍雨的木頭真能驅毒蟲!”
按察使三兩下把人趕走,又笑著向餘年道:“說起怪力亂神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件,想請問餘女史是怎麼想的。”
餘年道:“請說。”
“我曾深夜獨行,在寶河縣入海口處,見一男子從口中吐出紫色雲霧,雲霧在天空中變成龍形,又能降雨。”按察使的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我從來不信鬼神,但這事煩擾了我好久,餘女史於格物致知一道極有研究,還請為我解惑?”
“到底那人是怎麼做到的?”
都親眼看見了還不信,你可真是一個十足的唯物主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