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該不會沒看出來吧!”大胡子一臉詫異,“遠的不說,你看看這群女人裏,哪個有你媳婦這般任勞任怨的?”

由於是朝廷重犯,這一路他沒少留意謝家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謝慕白夫婦。

原以為這位尊貴的世子要吃盡苦頭,怎知他竟比自己這個官差過的還要滋潤。

這一路上,也唯有他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

湊巧,身邊一婦人正叉著腰破口大罵。

她抱怨自家男人不中用,婚後福還沒享到就被連累流放至蠻荒之地。

謝慕白聽了,心微微一動。

沒錯,那醜女對他真的沒話說。

即便他身無分文,雙腿也不能動,可她還是把他照顧的無微不盡,並沒有半句怨言。

所謂的護她一世周全,莫非是想和他共渡餘生?

而之前提的和離,估計也隻是些氣話。

如果不是深愛,那醜女根本沒必要如此盡心盡力的。

想到這兒,謝慕白不由的心生感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愛上她。

他清楚地知道,感激和愛是不一樣的。

刀疤臉怕大胡子累著,沒一會兒便過來接替。

路雖然難走,可一行人還是在中午最熱時趕到了前邊的村子。

村子裏並沒有驛棧,他們隻能在村口的破廟裏歇腳。

由於長年無人居住,廟裏雖然髒亂了點,可倒也涼爽。

有胡大海在,午飯時沈婉和謝慕白便分到了不花錢的大燒餅。

孫氏手裏有錢,自然也買了燒餅。

眼見著他們都有了燒餅,謝慕容氣的臉都白了。

雖恨的咬牙切齒,可此時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啃手裏的窩窩頭。

再不吃的話,就連這窩窩頭怕是也剩不下了。

沈婉借來官差的小鍋,將采來的霍香等藥草熬成湯,分給了謝慕白和胡大海。

天氣這麼熱,萬一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妹子,我這病......還有的治嗎?”胡大海端著碗,有些遲疑的向她看去。

對於這病,他原本已放棄了希望。

可自從聽了老大夫的話後,他那顆如死水般的心又活泛了起來。

或許,眼前這個醜女會有辦法的。

沈婉問:“你這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三年前。”胡大海皺了皺眉頭,“押送犯人時出了點意外,傷到了頭部,然後就落下這個病根。”

“這幾年來,錢倒花了不少,可效果卻不怎麼好。”

沈婉微微點頭:“十足的把握我也沒有。”

“不過有空我給你開個方子,隻要按時服藥,這病基本不會再犯。”

“那就全拜托妹子了。”胡大海一聽,感激地說,“如果這病能僥幸治好,那我這條命就都是你的了!”

胡大海是個粗人,心思單純的很。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書中曾提過,胡母過世時,胡大海窮的沒錢安葬,路過的三皇子見狀便給了十兩銀子,從此他便對男主死心踏地。

如今沈婉對胡大海有恩,他自然也不會怠慢於她。

見他們聊的那麼熱鬧,周姨娘等氣的連手裏的大餅都覺得不香了。

胡大海病情剛穩定,不能太過勞累,所以他和手下幾個弟兄商量了一下,在這破廟暫且住下,第二天一早再上路。

一聽可以休息,一眾犯人們高興的差點歡呼起來。

走了這兩天,他們腿都快累斷了,腳上也都磨出了血泡,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氏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名門閨秀,如今還得經常幫兩個嫂子抱孩子,那雙小腳更是慘不忍睹。

趁人不注意,便悄悄來到廟外的老槐樹下。

她脫下髒兮兮的鞋襪,強忍著疼痛,用細蔑將腳上的血泡一點點捅破。

沈婉看了,悄悄走了過去。

她遞過一小包藥粉,壓低聲音說:“敷上這個好的快。”

對於這醜女的善意,李氏有些意外。

“可是......我們已經分家了。”她並沒有接過,有些不自然地說。

沈婉笑道:“分家了又如何?”

“拿著吧,不過不許給那些人用。”

當初周姨娘等提出分家時,也唯有李氏說過一句關心他們的話。

僅憑這句話,沈婉就不會不管。

李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那包藥粉:“你不用嗎?”

“我在軍營時習慣了,沒事兒。”沈婉淡淡地說,“你快敷藥吧,以後走路時最好用布墊在鞋裏。”

李氏剛想道謝,卻見那醜女已經離去。

破廟大門敞開著,正倚牆休息的謝慕白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切。

見沈婉走了進來,他便麵無表情地問:“你不是討厭那些人嗎?”

“她和那些人不一樣。”沈婉在他身邊坐下,笑著說,“如果是壞人,我寧可扔了也不會便宜他們的。”

謝慕白聞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這恩怨分明的性子,他喜歡。

隻不過他不明白,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是眼前這個嫉惡如仇的小女人,還是上午那個情緒失控的瘋子?

“好哇,你這賤人,得了藥竟然還敢背著我們私自用!”

“就算你不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裏,可好歹也得給姨娘和兩個孩子留點兒。”

“從今以後,你不許再吃我的燒餅!”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又尖又利的叫罵聲。

抬眼看去,隻見孫氏帶著謝家幾個女人站在外麵,指著李氏的鼻子罵道。

李氏一肚子委屈,卻又不知該如何辯解。

難道她能說,是沈婉不讓給他們的嗎?

“還是老三媳婦孝順。”周姨娘陰著臉,冷冷地說,“不過都是一家人,藥也都用完了,這事我也不會再計較。”

“都散了吧,大家都找個地兒休息一下。”

見這老女人如此大度,別說孫氏了,就連沈婉也是一頭霧水。

這,似乎不像周姨娘的作風。

“她到底想做什麼?”她一臉詫異的向謝慕白看去。

謝慕白冷冷一笑:“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他沒再說話,便開始閉目養神。

“你說再有一個月,我們能不能到大西北?”沈婉揉了揉又酸又痛的雙腿,問。

雖是軍醫出身,可身上的裝備實在是太差了,尤其是腳下那雙鞋。

抄家時,眾人的鞋並沒有被沒收。

這鞋是錦緞做的,乍看起來輕巧漂亮,卻根本不適合長途跋涉。

即便是軍醫出身的沈婉,也依舊累的不行。

謝慕白並沒有睜眼,冷冷地說:“不。”

“喂,大哥,再多賞個字唄?”沈婉實在無聊,便輕輕捅了他一下。

謝慕白微微蹙眉。

雖然不悅,但還是非常配合地說:“不能。”

沈婉覺得沒趣,也倚著牆開始休息,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