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桑令雪的身體似乎更加不好了。
這次田椒看見她，她臉色白的跟紙一樣，就連嘴唇都沒有絲毫血色，裹著一件灰色的寬大披肩，好像隨便一陣風都能把她卷走。
“你那是什麼眼神？”桑令雪笑了，對田椒招招手道：“過來。”
田椒乖巧的走過去，桑令雪捏了捏她臉頰上綿軟的肉，“大學怎麼樣？好玩兒嗎？”
田椒點點頭，桑令雪又道：“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吧。”
“嗯。”田椒道：“關於霧島。”
這兩個字就像是喚起了桑令雪非常久遠的記憶。
就如一潭死水，忽然被投進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慢慢泛起細小的漣漪——雖然這漣漪很小，但對死水來說，已經算得上是驚濤駭浪。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桑令雪笑了笑，“連那裏是什麼樣子，都記不太清了。”
“二哥說那是您的故鄉。”
桑令雪唔了聲，“確實也可以這麼說，我在霧島出生、長大，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我會一輩子留在那裏。”
田椒好奇問：“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是一個......”桑令雪垂眸認真思索了良久，才給出回答：“會吃人的地方。”
田椒一愣。
“你可以把霧島看做一個獨立的國家，那裏聚集了一群渴望權利且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偏執狂，他們唯血統論，認為霧島之外的人都是卑賤的，和被人類所豢養的牛羊沒有區別——在逃出那裏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桑令雪靠在沙發上，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裏，喃喃地說：“霧島高高在上，認為自己是淩駕眾生的神明，他們也確實掌握了數不盡的資源和至高無上的權利，有這樣囂張狂妄的資本，然而島上的人也並不是一致對外的，相反，充滿了明爭暗鬥，權力更迭。”
“我出身於其中一個大家族，即便在霧島，我的家族也是非常高貴的，而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兒，所以自幼父母溺愛，將我養成了目下無塵的性子。”
田椒心想難怪。
桑令雪身上確實有種很難形容的高傲，那並非是對某一個人的具體的高傲，而是對人類這種族群的高傲，這種冷淡、漠然、高高在上，是世家大族都養不出來的。
如果她出身霧島那樣一個社會關係有些畸形、甚至是權利最大的幾個家族之中，就能說得過去了。
邰琳溪曾經拚了命想要模仿的，就是桑令雪這種氣質，可這是由人的出身環境造就的，邰琳溪當然如論如何都掌握不到其中的精髓。
“那您為什麼要離開霧島呢？”田椒不解的問：“您在那裏享有高貴的身份和莫大的權利，為什麼要離開？”
桑令雪沉默了許久，才說：“因為一場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