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闖這麼大的禍，我如何能不來？”
那女人淡淡說了一句，又將眸光一轉，落在了徐東的身上。
她看著徐東，原本死灰的眼神中，似有了一束光一樣，沉默了良久，才抿了抿嘴唇，緊張道：“你，你見過九幻先祖？”
徐東看著她的神態，在這一瞬間，完全被觸動了。
“見過。”
“他老人家，真的……真的隕落了嗎？”
女人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充滿了莫名的悲戚。
“是。”
徐東再次點頭，隨後他就看到，那個女人痛苦的閉上雙眼。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淌落下來，滑過清麗的臉頰。
到現在為止，女人也沒有問一句關於傳承的事。
所問的，不過是九幻老人的狀況罷了。
這點和離天聖宗那些人完全不同。
離天聖宗的弟子們，盡管也哭嚎了一陣，但看著有些假惺惺的。
哪怕是穀月掌教，功利性也重了一些。
還沒交談幾句，就開始談論關於傳承的事情。
對此，徐東很是不喜。
場上一時變得安靜下來。
隻有那個女人微微的啜泣聲。
啜泣聲音不是很大，但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一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直到過了良久，啜泣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女人抬頭，淚眼婆娑，望向徐東，帶著歉意說道：“抱歉，聽聞先祖的音訊後，一時情難自控，有些失態了。”
“沒什麼，這乃是人之常情。”
徐東笑著搖了搖頭。
女人慘然一笑：“在不知道這個消息前，我總以為先祖還活著，畢竟他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物，能比肩那天上的神龍。”
“再加上到了那等修為，壽元已然很長很長了……”
“但現在，我才明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先祖若是狀態好，早就回來了，又豈會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呢！”
徐東聽完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九幻老人，不僅是離天聖宗的長老，更是陳家的支柱。
這種支柱的倒塌，會對一個家族帶來什麼，可想而知，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走了也好啊，就讓我們這些後輩，不用總掛念著了。”
很快，女人又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對，與其抱著不切實際的幻象，不如向前看。”
徐東微微頷首。
“對了，徐大師，還未介紹，我是陳亮的姐姐，陳枚，同樣也是九幻先祖的後人。”
“這次感謝你帶來了先祖的消息。”
說完之後，女人便退後一步， 向徐東鄭重躬身。
徐東坦然受了這一禮，隨後問道：“你方才說，軟禁是怎麼一回事？”
陳枚剛要開口，那邊的穀月卻察覺到不妙，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陳枚，奉勸你一句，徐大師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據實回答！”
“膽敢給我離天聖宗潑髒水，休怪我不客氣！”
這句話，帶著一股威脅的意思，陳枚如何能聽不出來？
隻是她淡淡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
“徐大師剛才說的軟禁，實際上還是有點出入的。”
“離天聖宗並未限製我的自由，可任我離去。”陳枚輕聲說道。
徐東聞言，不禁一怔。
不光是他，何夢雪等人也都愣住了，無比疑惑。
既然離天聖宗並未限製陳枚的自由，陳枚為何不離開這裏？
“是因為他？”
這時，徐東忽然目光一動，落在了陳亮的身上，若有所思。
“不錯，就是我弟弟。”
陳枚的目光，變得無比柔和起來，充滿了寵溺之色。
“有我在這裏，離天聖宗就不會對我弟弟動手。”
“我多關一天，他就多安全一天。”
“姐……”
陳亮吸了吸鼻子，眼睛漸漸濕紅起來。
“如此說來，陳亮方才講的，都是真的了？”
徐東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陳枚。
“真真假假，自有上天見證。”
“我能告訴徐大師的是，我和陳亮所言，句句屬實，但凡有一句虛假，讓我們此生都無望大道。”
陳枚一字一頓，言冷如鐵。
“胡說！”
紫雲仙子聽不下去了，喝出一聲：“陳枚，究竟是你陳家有所圖謀，還是我離天聖宗……”
然而，還未等她說完，陳枚卻道：“我敢以我的道心起誓，你敢嗎？”
“你！”
紫雲仙子頓時語塞，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她清楚事實是什麼，自然不敢用道心起誓了。
“既然你不敢的話，那你師父敢嗎？”
陳枚偏過頭，視線從紫雲仙子身上，轉移到了穀月的身上。
但她臉上，依舊沒有半點畏懼，而是平視，仿佛可與穀月平起平坐有般。
“我？起誓？有必要嗎？”
穀月搖了搖頭，麵露不屑。
陳枚不依不饒：“你若是不敢，那就證明心虛。”
“夠了！”
“我乃是一宗之主，地位何等崇高的存在，豈能因為賭氣，就和你立大道誓言？拿長生當兒戲？”
“我穀月做不出這種事，也不是這樣人！”
穀月冷哼一聲，擲地有聲。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人都點了點頭。
大道誓言，豈是兒戲？
就因為這點意氣之爭，未免有些不值當。
說完之後，穀月又看向徐東，直言不諱道：“徐大師，在這件事上，我有我的立場，陳枚也有陳家的立場。”
“誰對誰錯，早已無法判定。”
“你覺得呢？”
徐東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不錯，世界上很多事，都不能隻用簡單的對錯來判定。”
“所以呢？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穀月饒有興致的望向徐東。
徐東也燦訕一笑望過來：“穀月掌教，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覺得這件事很簡單，你不用聽一些外界的聲音，就聽從九幻老人的遺願就好了。”穀月風輕雲淡地說道。
紫雲仙子也在旁邊搭腔道：“我師父說的不錯，九幻老人對離天聖宗一片赤忱，但他的後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還請徐大師多考慮一下九幻前輩的想法，揣摩他的意圖。”
徐東靜靜聽著，忽然點了點頭，笑道：“我覺得你們說的很有道理。”
“我何必去管那麼多外界的聲音，專心把自己手頭上的事處理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