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納克額頭上沁出了一層汗水,順著臉龐流淌下來。
他老臉通紅,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分明是為了老婦人出頭,結果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那個……”
“我賠償,我賠償。”
慌亂之中,納克連忙表明態度:“徐大師剛才鑒定過了,這幅畫是假的,這樣,我拿出一萬歐來,補償給你們,怎麼樣?”
一萬歐已經是一筆不少的數字了,他覺得完全可以彌補這幅畫的損失。
“假的?”
“他說是假的,就是假的?”
“我告訴你,這幅《多裏海的風雨》有其他專家出具的鑒定書,人家已經看過了,確認是真跡!”
“現在,你把畫燒了,還汙蔑說是贗品,隻賠償一萬歐!”
“納克大師,你還是個人嗎?”
“就你這麼無恥的嘴臉,根本不配當專家!”
老婦人的兒子氣勢洶洶地望著納克,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破口大罵。
此時,站在圍觀人群中的勞倫斯臉上的笑容則是越來越燦爛。
“哎呀,有些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那小子沒上套。”
“不過沒關係,這一出戲碼,也夠格雷斯家族惡心一番了。”
“還有這位納克大師,他估計也要倒黴了。”
他很是幸災樂禍,原本這出好戲是為徐東準備的,但貌似出了點意外。
但這並不影響勞倫斯愉悅的心情,因為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格雷斯古董店的名聲,勢必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嚴重損失。
甚至,還會進一步影響到格雷斯家族的名譽。
“這到底是為什麼?”
此時的安娜,也是一臉茫然,根本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小姐,和我沒關係啊,不是我的錯。”
納克大喊冤枉。
“納克大師,您先別著急。”安娜出言安撫道。
她剛才就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納克手上並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將那幅畫打開了,然後就忽然燒起來了。
這明顯不合邏輯啊!
莫名的,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似乎有人在刻意針對格雷斯。
“徐,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所以……”
忽然間,安娜腦海裏想到徐東之前的舉動,調轉目光,望向徐東。
徐東點了點頭,隨後朝眾人說道:“請大家安靜一下!”
可場上氣氛很亂,根本沒人聽他說話。
“老郭,讓他們停下來。”
郭有道也不含糊,當即站起身來,抄起椅子,猛地往地上砸去。
“砰!”
一聲巨響,眾人頓時嚇了一跳,驚愕地望了過來。
“什麼意思?格雷斯家族的人摔椅子了?”
“你們想幹什麼?”
一時間,眾人紛紛望向郭有道,怒目而視。
郭有道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了,當即壓低聲音問道:“徐東,現在怎麼辦?”
“這樣,你去幫我……”
徐東湊在他耳邊,輕聲交代起來。
“你確定?”
聽徐東說完後,郭有道的眼神頓時變得奇怪起來。
“去吧!”
徐東在他肩膀拍了兩下,揮了揮手。
“你弄這玩意幹啥啊!”
郭有道叨咕了兩句,但還是起身朝著會場外走去。
等他走後,徐東站起身來,麵向眾人。
“大家放心,這幅《多裏海的風雨》在我們手裏毀了,我們認,也會承擔責任。”
隨即,他看向老婦人,問道:“你想怎麼辦?說吧!”
老婦人依然在忘情表演,痛苦的捂著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至於老婦人的兒子,則滿臉凶相地盯著徐東,厲聲道:“我想讓那幅畫恢複原狀,你能辦到?”
“我又不是神,自然不可能辦到。”
徐東無奈一笑。
“既然這樣,那就賠錢吧!”
老婦人的兒子瞥了徐東一眼,伸出食指,朝著徐東比劃了一下。
“一百萬歐?”
一旁的安娜目光微閃。
“一百萬歐?安娜小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老婦人兒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之色:“這幅畫可是《多裏海的風雨》,在藝術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
“另外,它不隻是一幅畫,還是我父親生前最為心愛的東西。”
“沒有十億歐,你休想讓我滿意。”
說完,他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
“十億歐?”
這數字一出來,饒是安娜這個富家千金,也不由臉色大變。
她知道這件事很嚴重,若不及時處理,會影響到格雷斯家族的名譽。
可沒想到,這人一開口,就是十億歐!
這已經不是獅子大開口了,這是搶劫啊!
“十億?你怎麼不去搶銀行!”
一旁的納克,氣得胡子都被扯斷了好幾根,胸口不斷起伏,身子也如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搶銀行?”
“納克大師,我可沒這個本事。”
老婦人兒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把畫給燒毀了,照價賠償不是應該的嗎?”
“放屁!人家徐大師剛才都說了,這幅畫就是假的,別說十億歐,一千歐都不值!”納克氣急敗壞地吼道。
“好嘛,現在想起我來了。”徐東搖頭笑道。
“你胡說八道!”
說到這裏,老婦人的兒子抬手指著徐東的鼻子,怒色質問:“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能懂什麼鑒寶?”
“他說是假的,就是假的了?”
“我不信,更不會不認!”
“總之,不賠我十億歐,這件事不算完!”
他說的非常大聲,圍觀的眾人再度竊竊私語起來。
“如果是真的《多裏海的風雨》,十億歐的價格也不算多了。”
“不算多?哪怕是真跡,撐死也就一億歐!”
“可你別忘了,這是人家父親的遺物啊,承載了一份思念。”
“遺物又怎麼樣?他們還不是決定給賣了?”
“你這話說得毫無人性!”
“……”
雖說吵鬧的聲音很多,但支持老婦人的藏友占據絕大多數。
實在是這老婦人演技太好了,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就差把“我好慘”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分工不錯,這和當初碰瓷我醫館的手段很像啊!”
“一個負責裝死,一個負責找事。”
徐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回想起了以前在東海時的趣事,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徐,你確認這幅畫是贗品嗎?”安娜此時望向徐東,問道。
“徐大師,你快救救我啊,隻有你看過那幅畫,你快說說有什麼地方是假的。”
納克也連忙開口,再也不複之前的盛氣淩人,而是把徐東當成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