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多患者都目光閃爍。
有人對徐東的話嗤之以鼻,有人卻暗暗動了心思。
而西瓜也終於明白,這位大哥哥為什麼會發火了。
她表情驚愕,第一個念頭就是不相信。
因為這些天,江一鶴繁複跟她強調,奶奶的病這就是世界罕見的一種病。
這種觀念,在她腦海裏已經根深蒂固。
而現在,徐東如此說,對她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西瓜不傻,相反她還很聰明,有著同齡人沒有的頭腦,否則也不會一個人獨自照看奶奶這麼長時間。
她所欠缺的,僅僅是生活常識,還有就是對人心的提防。
她雖經曆過苦難,但這小鎮上,民風淳樸,即便是壞人,也不會把這兩個字寫在臉上。
所以她的性格中,也帶著不諳世事的單純。
但這種單純,並不是傻。
站在那裏,西瓜緊緊抿著嘴唇,卻用力抓著徐東的手。
仿佛這個天地之間,隻有徐東這個大哥哥一個人可以依靠。
而旁邊的奶奶,同樣也是瞪圓了眼睛。
難道,難道自己真的沒病?
難道,真是單純的高血壓?
說起來,她的症狀也就是頭暈目眩,有時候感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動,心髒也跳得厲害。
這種感覺和高血壓很相似啊!
江一鶴仍在捂著臉,眼中卻閃過一抹慌亂和陰沉。
他看著徐東,不知道這個小子,究竟是什麼來曆,怎麼就如此肯定西瓜奶奶沒病?
難道他也是個醫生?
要知道,這裏的病患基本都是鎮子留下來的老弱病殘,本身沒讀過多少書,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很好糊弄。
也正是如此,他才打上了西瓜奶奶的主意。
處心積慮設局,掏空西瓜家的家底。
直到後來西瓜撿破爛,身無分文,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錢,他又瞄準了西瓜的身體。
這是一具多麼朝氣蓬勃的身體啊!
裏麵有鮮活的心髒,有兩個腎,有肝,有肺,還有眼角膜……
西瓜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又一個的器官,是一筆又一筆的外快。
而且,江一鶴已經聯係好了人家,給西瓜調理幾天後,就能動手術。
他當然要對西瓜好,要讓她吃好的,喝好的,身體素質變強,因為這就是一棵搖錢樹啊!
隻要把西瓜的奶奶拿捏在手裏,這麼孝順的西瓜,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哪怕是讓她捐獻自己的心髒,也會毫不猶豫吧?
誰讓西瓜這麼孝順,這麼單純,這麼好騙呢?
至於手術結束之後,他也安排好了,給西瓜嚐到點甜頭,繼續為奶奶治療,等過上兩個星期,再安排下次手術。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毫無破綻,隻要等著數錢就行了。
可現在呢?
這所有的計劃,都被一個人破壞了。
而且這個人還是個神經病。
江一鶴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但他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沒有失去冷靜。
而是抬頭看向劉院長。
兩人不經意交換一個眼神,同時心照不宣。
說起來,西瓜這個腎,賣給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八萬!
江一鶴拿兩萬,他拿六萬。
這麼好的事,怎麼能允許被破壞呢?
而且,現場這麼多患者,若是這件事徹底坐實,對醫院的影響,幾乎是毀滅性的!
到時候誰還相信這裏?
誰還會來看病?
他還怎麼發財,蓋小樓,找個二奶?
甚至,一個處理不好,他還有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也就是幾秒鍾的功夫,劉院長腦海中閃過不少念頭,心下已然有了決定。
他眯起眼睛,再次審視徐東。
二十來歲,衣著破爛,比普通人都不如,就是個流浪漢,撿破爛的。
想到這,他冷哼一聲:“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話!他腦袋有病,他是瘋子!”
“我們是這不是什麼黑心診所,是鎮上最大的醫院。”
“江醫生也不是騙子,是正兒八經醫科大專畢業的。”
“他有著十幾年的臨床經驗,對病患病情的診斷和用藥,都是非常有保障的。”
“而西瓜奶奶,之所以住了這麼長時間,花費這麼多,是因為她的病,確實非常罕見,服用的都是國外進口的特效藥。”
“價格昂貴,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而醫院這邊,也是了解到西瓜的情況,特意申請補貼,都是一個鎮上的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畢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說完這番話,他又朝著徐東笑了笑,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小夥子,我剛才聽江醫生說,你是腦袋受過創傷是嗎?”
“看你也不容易,醫院這邊決定為你免費治療,爭取把你治好。”
“你啊,也別亂說了,對醫院影響不好,對西瓜和她奶奶同樣不好,知道嗎?”
“而且,西瓜奶奶的病情,我也清楚,是根據儀器報告得出的結論,出不了錯的。”
“別鬧了,來,跟我走,我給你看看腦袋。”
這番話說的分外客氣,有理有據。
不僅洗脫了江一鶴的嫌疑,還為自己樹立了一個不計前嫌的高大形象。
頓時,所有患者心思不禁動搖起來。
“劉院長是好人啊!”
“沒錯,換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讓保安上了,但劉院長胸懷寬廣,他知道這個小夥子有病,非但不跟他計較,反而願意主動治療。”
“人品可貴,精神無私。”
“是啊,我不相信在劉院長的管轄之下,會出現性質如此惡劣的事。”
“我也不相信,應該是小夥子胡言亂語。”
隨著劉院長三言兩語,那些患者都打消了心裏的疑惑,哪怕是西瓜,此時也咬著嘴唇,想著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江一鶴和劉院長都是德高望重的醫生啊!
醫生的天職是救命,怎麼可能害人呢?
在小小的西瓜的認知裏,根本沒有金錢利益這些概念。
在她看來,錢就是給奶奶治病的,如果不夠,自己就努力撿瓶子,如果有富裕,自己能吃一頓飽飯。
至於更多的物質方麵的要求,她從來沒有想太多。
而實在窮的叮當響的時候,她腦海裏也不會有害人的概念,而是走街串巷,撿一些瓶子和紙箱子,維持生活。
所以,這些陰暗的東西,實際上距離她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