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遠靜靜聽著，整顆心也沉到了穀底，後背出了不少冷汗，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瘋狂地朝明輝使眼色。
明輝回過神來，大腦保持冷靜，鎮定自若地說道：“不錯，這正是我們協會的會長。”
“所以呢？”何玉軒眯起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究竟有沒有體質這回事？”
伴隨著他的質問傳出，明輝感覺到了一股恍若窒息般的壓力。
他定了定神，有條不紊地說道：“我們麗莎會長，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藥品推廣罷了。”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醫學界，從來沒有百分之百的事，任何一個醫生都不能擔保，哪怕是享譽國際的專家。”
“對對對！”方修遠也跟著附和起來，“做闌尾炎手術都有出事的呢！更何況我們麵對的是更為狡猾的癌細胞。”
“也許，這癌細胞發生了某種不得而知的變異，或者老爺子吃了與藥性相衝突的食物……”
“這都是有可能的。”
話音落下，其他有資曆的醫生也是出口聲援。
“不錯，方院長言之有理，在我們這個行業，從來沒有百分百絕對的事情。”
“讚成！這款可列寧是老外研發的，就算做了臨床測試，也都是外國人，說不定對我們國人的體質，效果差點。”
“這也有可能！”
“老外的東西，我們用著還真水土不服。”
他們也不是單純的為方修遠站隊，而是從醫這麼多年，總結出的一套觀點。
凡事，沒有絕對。
所有的藥，也是有局限性的。
“這話倒是不假。”徐東笑著眯起眼睛，“所以在中醫這一行，才有‘對症下藥’這四個字。”
“就是根據不同體質的人，采取不同的治療方法。”
聽徐東這麼說，方修遠這口氣，才終於鬆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嘴角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徐醫生啊，我們知道，你也是為了老爺子的病情著想，所以並不怪你。”
“現在，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你也該走了吧！”
“我們討論手術呢，時間實在是緊迫啊！”
徐東瞥了他一眼，唇角一勾。
“走？”
“我真正要說的還沒說完呢，為什麼要走？”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
方修遠有些不耐煩了。
何玉軒也皺皺眉頭，一臉疑惑。
他開始順著徐東的思路，懷疑病情之所以惡化，不是老爺子的體質問題。
但是，方院長和明輝醫生，都分析得有理有據。
而且，徐東那小子剛才也承認了，藥物不是萬能的……
所以到現在，他也不明白，徐東究竟要幹什麼。
“雖說可列寧不一定對老爺子的病情起到作用。”
“但，可以肯定的是，假藥吃了一定沒效果。”
徐東說完，不疾不徐地從兜裏掏出兩盒可列寧。
假藥二字傳出，方修遠和明輝身子同時顫動一下，臉色瞬間慘白起來。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胡說八道！”方修遠一副被侮辱的架勢，氣急敗壞地說道，“姓徐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懷疑我們給老爺子開的是假藥？”
“這怎麼可能？”
“老爺子是什麼人？何家是什麼家族？”
“你覺得我有這個膽量嗎玩手段嗎？”
聽到這番話，場上的眾人都不禁下意識點了點頭。
是啊！
徐東憑什麼質疑是假藥？
何家可是醫院的股東啊！
方修遠糊弄誰也不敢糊弄何玉軒啊！
“徐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玉軒眯起眼睛，一臉嚴肅地看著徐東。
“這兩盒藥，一盒是我動用關係，在海外求購的。”
“另外一盒是老爺子服用過的。”
徐東淡淡開口：“這兩盒藥，成分不一樣。”
“你血口噴人！”方修遠也算是心理素質過硬，這時候仍是大聲辯解道，“你化驗過了嗎？你怎麼就知道成分不一樣？”
“我沒化驗，但我也是醫生，我能分清這兩盒藥的區別。”徐東靜靜說道。
聽到這裏，方修遠微微鬆了口氣。
“你少在這裝模作樣！”
“你說我賣的是假藥，拿出證據來啊！”
“何總，你可千萬別聽信他的讒言啊，我是萬萬不敢糊弄你啊！”
何玉軒也皺起眉頭。
他相信就算給方修遠十個膽子，對方也不敢在老爺子用的藥上動手腳。
“徐東，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徐東淡淡地瞥了方修遠一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前兩天，有個患者去我百草堂，說在你這邊拿的腹瀉藥吃了沒效果。”
“後來我比對了一下，那藥根本是假冒產品。”
“而這盒可列寧也是如此。”
“方院長，我知道你不敢對何家耍花招，但……”
“若是不小心，若是疏忽了呢？”
“這種情況還是有的吧！”
“你，你……”
方修遠內心已經是驚恐萬狀，但還是咬緊牙關，打死不承認。
“你誹謗造謠可是要坐牢的！”
“你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他知道，越是這緊要關頭，越是不能心虛。
否則的話，何玉軒這個人精，一定能看出什麼。
“告我？”徐東微微一笑，“方院長盡管告我好了。”
“其實吧，要想證明這藥是不是仿冒品，倒也有不少方法。”
“隻要送到藥監局，一看結果就知道了。”
聽到這話，方修遠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冷哼一聲。
“好！”
“那就送去藥監局吧！等結果出來，自然能證明我是清白的。”
化驗至少要兩天時間，有這緩衝的餘地，他已經可以做很多布置了。
而且，他在藥監局也有關係，檢驗結果怎麼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是……”
然而，下一刻，徐東忽然話鋒一轉。
“就算我能等檢驗報告出來，老爺子的病情也等不了。”
“所以，我決定采用另外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
方修遠臉上的表情一僵，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