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下,中常侍段珪帶著劉辯等人,正在逃亡之中。
“常侍大人,我們要去哪裏?”
聽著屬下們驚慌的詢問,段珪表情陰冷。
“我等先離開洛陽,以陛下的名義號召天下勤王之師,進京平叛!”
“啊?”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十常侍之凶名,著於天下。
地方上都是士族所掌控,哪裏會有人來勤王?
但眼下既然段珪都這麼說了,眾人也隻能繼續跟隨前行。
第二輛馬車之中,陳留王劉協好奇地看著外麵的景象。
“原來這就是洛陽郊外啊,好久都沒有出來過了。”
劉協突然若有所覺,轉頭朝著洛陽的方向看去。
一支騎兵疾馳而至。
董卓看到了皇帝的車駕之後,心中不由大喜。
“陛下一定就在這裏,快,上去把所有的閹黨全殺了!”
李傕郭汜等人聞言,立刻策馬衝上,對著車隊之中的所有護衛大開殺戒。
一時間,慘叫聲不斷。
馬車之中的少帝劉辯聽到這些聲音,嚇得瑟瑟發抖。
很快,廝殺聲迅速接近馬車。
劉辯又聽到了段珪的大吼聲。
“陛下在此,爾等怎敢在陛下麵前冒犯天……”
一聲慘叫過後,段珪的聲音戛然而止。
馬車停了下來。
劉辯渾身顫抖,差點被嚇暈了過去。
馬車的車簾子猛然被掀開,兩顆腦袋同時探了進來。
這兩人臉上殺氣騰騰,一股血腥味隨之飄入劉辯的鼻間,讓他臉色慘白,抖抖索索地開口。
“我,我乃大漢天子,爾等……”
兩人眼睛一亮,齊聲歡呼。
“找到陛下了!”
劉辯被這一聲歡呼嚇得,險些尿了褲襠。
兩人將劉辯攙扶下了馬車,劉辯一下車就看到段珪等人的屍體,更是嚇得麵無人色,連路都走不穩了。
董卓大步走上前來,朝著劉辯行禮。
“臣董卓護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劉辯驚疑不定地看著董卓。
“你、你是朕的臣子?”
董卓救得劉辯,心中喜悅,聞言不由放聲大笑。
“臣正是大漢忠臣,董卓董仲穎!”
就在此時,第二輛馬車之中的陳留王劉協,也被帶了下來。
董卓看了一眼劉協。
劉協好奇地看著董卓,突然開口道:
“孤聽說,涼州董卓乃是一員猛將,曾經輔佐皇甫嵩大將軍平定過羌亂,莫非就是閣下?”
董卓眼睛微微一亮,讚道:
“這位想必就是陳留王殿下了,沒想到殿下竟然也聽說過臣的名字。”
至此,少帝劉辯終於確認,董卓並非中常侍之人。
這位十七歲的少年皇帝終於鬆了一口氣,放聲大哭起來。
看著劉辯大哭,眾人也都愣住。
李傕對著郭汜嘀咕了一句。
“咱們這個大漢天子,怎麼還是個愛哭鼻子的?”
郭汜頗為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小孩子不哭鼻子能幹什麼?行了,等會你可別和我搶這個營救陛下的首功啊。”
李傕大怒。
“你這是什麼話?方才你我兩人不是一同發現陛下的?”
郭汜瞪著眼睛。
“放屁,我先把腦袋伸進馬車裏的。”
“老子和你一起伸的!”
“老子腦門前凸,老子第一個!”
兩人爭吵不休,直到被董卓一人賞了一腳,這才安靜下來。
董卓咳嗽一聲,拍了拍劉辯的肩膀。
“陛下勿憂,臣既然已經來了,大漢的安定也就有了。”
“還請陛下速速隨我回歸京師。”
董卓一揮手,數千涼州精銳護衛在劉辯和劉協身邊,帶著兩人回京。
看到這裏,東漢世界之中,君臣都是一陣啞然。
劉秀有氣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劉宏好歹也是個有心計的,怎麼就生出了劉辯這種兒子?”
宋弘表情也是頗為古怪,過了好一會才道:
“劉宏陛下十三歲便能親政,將朝政大權牢牢掌控。”
“這位劉辯陛下,確實是差點意思。”
耿弇哼了一聲。
“老宋,你還留什麼麵子?”
“這劉辯陛下和劉宏陛下一比,那就是純純的虎父犬子!”
鄧禹無奈。
“行了老耿,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再這麼說,我可要向陛下彈劾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了。”
耿弇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放在心上。
咱們陛下的脾氣好著呢,你老鄧放個屁就想把我嚇到?
頓了頓,耿弇又道:
“董卓此人,絕非善類。這一次袁氏引他入京,看來是真正的敗筆了。”
鄧禹點了點頭,憂慮道:
“這董卓,野心勃勃,朝廷卻一再縱容,必定讓他不停膨脹。”
“現在連皇帝陛下都落入董卓手中,後果不堪設想啊。”
在場的臣子聞言,心中都是頗為憂慮。
劉秀建立的東漢王朝,對待士族是真的極其優容了。
在場臣子,除去和劉秀一同起兵的家鄉從龍之臣,其他都是士族。
劉秀本人又極其仁善,對待殺兄仇人尚且能遵守洛水之誓,對臣子更是無需多言。
雲台開國二十八將,除戰死、病死之外,全部都得以善終!
放眼華夏五千年,所有王朝,隻有東漢能做到這一點。
東漢,就是士族的天堂。
就連大宋都比不了東漢。
大宋是科舉立國,是士大夫和皇帝共治。
但東漢士族和大宋士大夫可不一樣。
東漢士族,那是子子孫孫,血脈傳承,代代永享富貴。
大宋士大夫,卻是憑科舉考試晉升,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士大夫。
故而,越是看這些盤點視頻,東漢士族大臣對自家王朝的忠誠度就越高,對劉秀的忠誠度更是無以倫比。
現在看到盤點視頻之中,東漢被折騰成這個鬼樣子。
在場開國士族大臣的心中,甚至比劉秀還急!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董卓等人護送劉辯劉協回京的隊伍剛走沒多久,前方又來了一隊兵馬。
董卓微微皺眉,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來者何人?”
對麵,一名校尉越眾而出。
“我乃大漢校尉張遼,請問閣下何人?”
董卓眉頭一揚,上下打量了張遼一眼,淡淡道:
“我乃大漢少府董卓!”
張遼朝著董卓行禮,道:
“敢問少府大人,可曾發現陛下蹤跡?”
董卓聞言,頓時露出自得表情。
“我已誅殺中常侍段珪等人,將陛下和陳留王救出,如今正在護送陛下回宮!”
張遼聞言,心中也是大喜,道:
“請少府大人準許張遼隨您一同護送陛下回宮!”
董卓見張遼身後也有千餘人,心中一動,道:
“你的上司是誰?”
張遼聞言,頓時有些尷尬。
“我乃大將軍麾下,可眼下大將軍已經被十常侍謀害。”
“我等眼下也不知受誰統轄,隻是聽說陛下失蹤,故而出城尋找。”
董卓心中暗喜,點頭道:
“好,那你且隨我便是,自有你的富貴。”
張遼和部下對視一眼,很快接受了董卓的提議。
收編了張遼所部之後,一路上又碰到了幾波人馬。
有些願意被董卓收編,有些則知道皇帝劉辯安然無恙之後,轉身回歸洛陽。
即將抵達洛陽時,董卓麾下的兵馬已經接近一萬,浩浩蕩蕩,聲勢驚人。
董卓沉吟片刻,對著騎在馬上的劉辯道:
“陛下可知,之前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辯連連搖頭,一臉驚懼。
“我,朕隻知道突然宮中就亂起來了,到處都是兵馬,到處都在殺人!”
董卓再三詢問,劉辯的回答卻是顛三倒四,一問三不知,讓董卓皺眉不已,心中對劉辯頗為不喜。
都已經十七歲了,怎麼還如此蠢笨,哪裏有君臨天下的天子模樣?
就在此時,一旁的劉協開口道:
“應該是十常侍先殺了大將軍,然後大將軍的人衝進來。”
“十常侍抵擋不住大將軍的人,負責監視皇兄和我的是段珪,他就帶著我們逃跑了。”
董卓咦了一聲,有些驚訝地看著劉協。
“陳留王,你當時和陛下在一起,陛下都不知,你如何知道?”
劉協笑了笑,道:
“不瞞董大人,我猜的。”
董卓又仔細詢問了一番細節。
劉協雖然所知不多,但憑借著當時見聞和周圍人的反應,連蒙帶猜的,倒也把整件事情還原得七七八八。
董卓將之前了解到的情報和劉協所說相互印證,終於明白洛陽城之中發生了什麼,心中暗自思考。
“如此一來,何進已死,袁隗是個沒用的老廢物,洛陽城中已經沒有得力的領兵大將了。”
“我若是借此進京,掌控大權,也並非空想!”
想到這裏,董卓心中大定,雙目中閃過一絲精芒。
何進啊何進,你死的真是時候!
看來,我董仲穎,終歸是要發跡了。
董卓心懷大暢,看著劉協的眼神也變得和善不少,笑道:
“陳留王,聽說你的生母乃是董貴人?”
“我董卓和董貴人也是同宗,你我乃是親戚啊!”
劉協愣了一下,隨後乖巧點頭。
“皇兄和本王,這一次幸得董大人之助而脫困,等到回京之後,本王一定請皇兄對董大人多加封賞。”
董卓見劉協如此上道,更是大笑不已。
一旁,李傕又找上了郭汜。
“老郭啊,你看這個陳留王,人家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應對如流,比愛哭鼻子的陛下可要厲害多了。”
郭汜白了李傕一眼。
“別把自己當回事,皇家的事情也是你李傕一個臭丘八能說三道四的?”
頓了頓,郭汜也輕聲道:
“這陳留王確實有少年英才之像,我聽說,先帝死之前還曾經考慮過廢掉當今天子,立陳留王為帝呢。”
李傕咦了一聲。
“那咋不立?我覺得陳留王當皇帝挺好的。”
郭汜無語,指了指李傕的鼻子。
“你要不還是去照照鏡子吧,這種事情是你能決定的?”
李傕嘿嘿一笑。
“怎麼,連討論都不行了?你老郭剛剛說起這些的時候,不也口沫橫飛?”
“咱們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等大人當了大將軍,你我怎麼不也得混個車騎將軍當當?”
“現在討論一下,免得以後啥都不懂,被人當了棋子也不知道!”
郭汜搖了搖頭,道:
“你就想得美吧!洛陽城裏那些士族,一個個心比天高,能看得起我們這些涼州來的大老粗?”
“上次我跟著大人去袁府拜訪的時候,袁府那看門的,下巴都要翻天上去了!”
“娘的,老子堂堂涼州將軍,在袁府那裏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一口水都喝不上!”
“你還指望人家把你當成個人物?做夢吧。”
李傕哼了一聲,大為不滿。
“這些士族這麼猖狂?不行咱們直接把他們殺幹淨也就是了。”
“刀在我們手裏,到時候怎麼辦,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看到這裏,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搖了搖頭。
“這董卓,果非善類!”
扶蘇點了點頭,神情極為凝重。
“李傕郭汜言行粗鄙,對朝廷毫無尊重之心。”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董卓之人品可想而知。”
“如今皇帝在董卓手中,這東漢王朝怕是要遭了重。”
秦始皇嗤笑一聲。
“之前十常侍雖然亂政,但十常侍的權力根基全部來源於皇帝,故而對皇權其實並無什麼影響。”
“董卓是純粹的邊將,憑借軍權而入京,和皇權沒有任何關係。”
“可想而知,他能對皇權有什麼敬畏之心?”
“劉邦這臭小子建立的漢朝,應該是到此為止了。”
大漢世界之中,劉邦一聲哀歎,癱倒在了龍椅上。
“大漢完了,徹底完了!”
蕭何曹參陳平等人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都是陪伴劉邦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老狐狸,這些沛縣開國勳貴的智慧是無需多言的。
有時候看不穿局勢,那是因為他們身在局中。
一旦以局外人的身份來觀察金幕視頻,那他們就堪比上帝。
劉邦說的沒錯,大漢完了。
太子劉盈聽聞,不由一臉茫然。
過了好一會,劉盈才開口道:
“父皇,十常侍不是已經死了嗎,劉辯回京之後重掌大權,撥亂反正就在眼前啊。”
劉邦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突然暴怒。
“朕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蠢笨如豬的兒子!”
劉邦跳著腳,對著劉盈就是一番破口大罵。
直到呂雉聞訊而來,劉邦這才憤憤地重新落座。
“劉恒,你來和你這個蠢材哥哥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劉恒正準備打一個馬虎眼,視線和劉邦相對,心中頓時一凜。
不行,父皇現在盛怒之下,我若是為了皇兄而含混過關,怕是隻會被父皇遷怒啊。
劉恒趕忙開口道:
“父皇,兒臣以為,關鍵是皇權即將就此旁落!”
這句話說出來,劉邦頓時露出滿意表情。
“繼續說下去。”
劉恒定了定神,沉聲開口道:
“之前的大漢,無論是外戚還是十常侍,都必須要以皇帝的名義發號施令。”
“故而,外戚、十常侍,乃是依附皇權存在,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皇權的鞏固。”
“反之,一直和外戚十常侍爭鬥的士族,才是那個想要分攤削弱皇權的階層。”
“如今,外戚何進已死,十常侍為首的宦官也被誅殺殆盡。”
“隻剩下邊將董卓和袁氏為首的士族,將權力掌控。”
“視頻中的這個大漢,已經沒有任何一股強大的力量來保衛皇權了。”
“無論董卓選擇跟士族合作,又或者是兩者之間相互爭鬥,大漢皇帝失去的權力,都不可能再拿回來了。”
劉邦聽到這裏,臉上終於出現幾分笑意。
“說得好啊,老四。朕的兒子之中,總算還是能出一個有眼光的。”
聽著劉邦對劉恒的稱讚,皇後呂雉和太子劉盈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劉邦看著麵前的金幕,悠悠開口。
“失去的東西,想要再拿回來……”
“嘿,原來朕的大漢,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滅亡的。”
“好,好啊!”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前方一陣騷亂,讓李傕和郭汜的談話戛然而止。
洛陽城近在咫尺。
一群文武百官,亂哄哄地堵在城門口處。
“臣等死罪!”
“恭迎陛下回宮!”
以太尉崔烈、太傅袁隗為首,一群人剛剛得到了劉辯已經被解救的消息,紛紛跑來接駕。
然後就被董卓的兵馬攔住,近不得皇帝劉辯的身。
袁隗看著董卓的大隊兵馬,心中頓覺不妙,趕忙將太傅崔烈拉到一旁,耳語幾句。
崔烈遲疑片刻,走上前來,對著董卓拱手道:
“將軍此番解救陛下,立下大功,老夫事後必定稟明陛下,給將軍厚賞。”
“然洛陽乃是京師重地,若是大軍入城,恐怕城中百姓驚懼。”
“還請將軍把兵馬留在城外,老夫等人護送陛下回宮便是。”
董卓見狀,臉色頓時陰沉。
“崔太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和我麾下將士,不辭辛苦將陛下從段珪等人手中營救出來,現在連進城的資格都沒有?”
李傕直接拔刀,厲聲道: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崔烈被李傕突然拔刀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後跳兩步,險些摔倒。
袁隗見狀,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溫聲道:
“仲穎啊,你稍安勿躁,如今各路勤王之師都在城外,若是為你破例,恐怕會引來丁原和橋瑁的不滿,朝廷也很難辦啊。”
董卓沉吟不語,卻朝李傕使了一個眼色。
李傕手中大刀一揮,高聲道:
“難辦?那就別辦了!”
“爾等蠢材,連陛下都護不住,把陛下交給你們,我們這些大漢忠臣怎麼能放心!”
郭汜也會過意來,厲聲道:
“我等涼州精銳,千裏入京,就是為了幫助匡扶漢室,除去十常侍!”
“如今洛陽城之中一片混亂,我們不在,誰敢保證十常侍餘孽還會不會卷土重來,危及陛下?”
“今日這城,那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
李傕郭汜這一鬧,諸多涼州士兵頓時鼓噪起來,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盯著文武百官。
崔烈和袁隗兩人被嚇得臉色煞白,不敢說話。
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董卓原本還有些舉棋不定,在試探之後見崔烈和袁隗竟如此軟弱,心中主意越發篤定。
董卓沉聲開口。
“為救陛下和大漢,我等日夜兼程,三百裏奔襲北邙山,方將陛下從十常侍手中救出。”
“這洛陽城之中,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護不住大將軍,也肯定護不了陛下!”
“今日,我涼州忠良,便要護衛陛下進城回宮。”
說著,董卓也將腰間長刀拔出,臉上閃爍著濃濃殺機。
“擋我者,死!”
董卓馬蹄向前,文武百官不敢阻攔,散開一條道路。
涼州軍帶著劉辯劉協,進入城門,直奔皇宮之中。
大街上,馬蹄奔馳,如雷鳴貫耳。
洛陽百姓紛紛避讓。
崔烈看著這一幕,臉色如土。
“袁公,這董卓竟然如此蠻橫,現在該如何是好?”
袁隗心中也是懊悔不已,頓足道:
“本初之前就說過,董卓此人不值得信任,老夫……唉!”
定了定神,袁隗沉聲道:
“無妨,本初在洛陽城之中也掌控了一支兵馬。”
“崔大人,你立刻召丁原、橋瑁入城,讓他們製衡董卓,絕對不能讓董卓掌控大局!”
崔烈聞言,急急忙忙地去了。
城內,西園軍軍營之中。
曹嵩和曹操兩父子站在營地高處,注視著洛陽城。
曹嵩憂心忡忡。
“阿瞞啊,真被你說中了,何進死了,十常侍也死了,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曹操眉頭緊鎖,沉吟良久之後道:
“眼下局勢不明,我們隻能靜觀其變。”
曹嵩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開口。
“阿瞞啊,夏侯他們剛剛和我說,要不要咱們也出兵,或許能掌控洛陽城?”
曹操搖頭道:
“不行,我手中的兵馬太少了,就連袁本初都比不過,更別說城外還有三支兵馬。”
馬蹄聲響,曹仁策馬飛馳而來。
“兄長,董卓接到了陛下,剛剛帶著涼州軍入城,準備回宮了!”
聽完曹仁的講述,曹操不由皺眉。
“董卓……此人素有凶名,袁氏這一次引董卓入京,怕是真引狼入室了。”
曹嵩傻眼了,道:
“一個袁氏就夠麻煩了,現在又來一個董卓,咱們該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曹操的身上。
在得知何進死訊,洛陽大亂的第一時間,曹氏、夏侯氏在洛陽城中的所有人就都撤入了曹操軍營之中。
眼下,加上曹操麾下士兵,他可用的人手已經超過兩千。
在城裏,雖無法掌控大局,也足以自保。
夏侯淵沉聲開口。
“阿瞞,咱們要不直接幹吧!”
夏侯淵的話,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董卓能做得,我們做不得?”
“我們也不比袁本初和董仲穎差,我們也有人脈!”
曹操表情糾結,良久之後斷然搖頭。
“不行!所有人緊守大營,靜觀其變!”
在曹操的命令下,營門被徹底封死。
所有士兵分三班,輪流巡視營牆。
一匹馬載著馬上騎士,急衝而至。
“曹孟德可在?我乃袁術袁公路,有要事見孟德!”
片刻後,曹操的腦袋從營牆之中探出。
“公路,請回吧。”
袁術還沒開口就吃了閉門羹,心中不由大怒,喝道:
“曹孟德,你怎麼如此不通人情?”
曹操朝著袁術拱手道:
“公路,我曹氏並無野心,隻求自保,還請見諒。”
說完,曹操的身影消失,再也沒有出現。
畫麵一轉,已經是袁府之中。
袁隗、袁紹、袁術三叔侄相對而坐,表情都極為陰沉。
袁術怒氣衝衝地開口。
“這一次誅殺十常侍,可是咱們袁氏主導的。”
“現在倒好,他董卓不但把皇帝掌控在手裏,還把大將軍麾下原先的張遼、何苗的兵馬全部都收攏過去了。”
“咱們辛苦半天,竟然給董仲穎這個家奴做了嫁衣!”
袁紹心中也是鬱悶不已,忍不住埋怨道:
“叔父,侄兒早就說過,董仲穎此人鷹視狼顧,不值得信賴。”
“您引他入京,實在是個敗筆!”
袁隗心浮氣躁,不由一拍桌案。
“夠了!都已經發生的事情,多說何益?”
“為今之計,隻有引橋瑁、丁原之兵,除去董仲穎,才能重新掌控局勢!”
袁紹和袁術對視一眼。
袁紹悶聲道:
“橋瑁已經說了,他隻聽從陛下親筆旨意,其他一概不聽。”
袁術哼了一聲,道:
“曹阿瞞那個沒膽的東西,營門緊閉,說什麼隻求自保,連出來見我一麵都不敢!”
袁隗啞然片刻,開口道:
“無妨,還有丁原!”
“丁原麾下的並州軍,同樣也是久經戰陣,實力不比董卓遜色。”
“丁原義子呂布,那更是一等一的猛將。”
“我等隻需要耐心等待,設計讓丁原殺掉董卓,也就是了。”
袁紹啞然片刻,開口道:
“那要是丁原殺了董卓之後,又成為第二個董卓呢?”
袁隗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良久之後才道:
“那就繼續把丁原也殺了!”
袁紹一時無言。
畫麵一轉,已經是並州軍大營之中。
“……冊封丁原為執金吾,拱衛京師!”
丁原接過旨意,喜氣洋洋地對著身旁眾將開口。
“諸位,咱們並州人的出頭之日到了!”
眾人歡呼雀躍。
丁原嘿嘿一笑,召集心腹眾將議事。
“那董卓,就因為接到了陛下,現在當了太尉,作威作福,好像劉氏皇族都沒他厲害!”
“咱們好好商量一下,怎麼弄死董卓,讓咱們也威風威風!”
丁原身旁,呂布安靜侍立,眼底卻有精光閃動。
深夜時分。
呂布悄然離開大營。
營外的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
“老夫在此,你過來。”
呂布有些緊張,握緊手中方天畫戟,緩緩靠近。
董卓上下打量了一番呂布,點頭道:
“很好,是個人才。”
“你若殺了丁原,老夫認你為義子,將來董氏的富貴同樣有你一份,如何?”
呂布聞言,不由怦然心動,開口道:
“當真?”
董卓哈哈大笑。
“老夫如今是太尉,權傾朝野,就連那高高在上的袁氏也得看老子的臉色行事!”
“丁原乃是袁氏故吏,他殺了老夫,你也隻是袁氏的一條狗!”
“究竟是要當狗,還是和老夫共富貴,你自思之!”
呂布臉色變幻不定。
董卓有一點是沒說錯的,袁氏乃是士族,就算是提拔,也隻會提拔士族中人。
呂布這種並非士族出身,又是邊郡之人,在袁氏的體係中,壓根就不可能有任何出頭之日!
呂布終於下定決心,朝著董卓下跪。
“孩兒呂布,見過義父!”
看到呂布這番作態,董卓哈哈大笑起來。
“好,去吧,給老夫把丁原的腦袋拿來!”
呂布不敢怠慢,迅速回歸並州軍大營,直入丁原大帳。
有丁原義子身份在,呂布一路暢通無阻,站到了丁原床前。
看著熟睡的丁原,呂布輕輕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然後用力刺了下去!
看到這裏,三國世界,蜀漢王宮之中,劉備不由發出了感慨。
“當年這場亂局發生時,孤和兩位賢弟還在山中為謀生苦苦掙紮。”
“想不到,大漢朝廷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落到了董卓的手中。”
別看劉備和董卓是個同時代的,但他和董卓並無什麼交集。
故而,劉備對董卓,甚至還不比後世之人通過史書對董卓了解更深。
諸葛亮微微點頭,道:
“是啊,那時候的亮也隻不過是個總角少年,隻聽說朝廷混亂,卻沒想到亂到了這種地步。”
張飛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開口。
“終究也隻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罷了,這董卓、曹操、袁紹,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大漢的亂臣賊子!”
“也隻有咱們王兄,才能代表真正的大漢。”
蜀漢群臣紛紛點頭稱善。
魏王宮之中,曹操看著這一幕,表情也不由感慨。
“當年孤其實還是失算了。”
“早知道董卓如此殘暴,孤當初是真的應該和袁氏合作,聯合丁原、橋瑁一起,未嚐沒有和董卓一戰之力!”
聽著曹操的話,曹丕曹植心中也不由驚訝。
以曹操之自負,其實很少會在兒子們麵前承認失算。
曹丕覺得這種時候得順著父親說話,便道:
“父王也不必自責,當初誰也不知道董卓竟然能殘暴到天人共憤的地步。”
曹操聞言,不由哈哈一笑。
“殘暴?丕兒啊,這你就說錯了。”
“啊?”曹丕愣了片刻,忍不住開口道,“可大家都說董卓在洛陽城中暴虐無道,殘害百姓。”
曹操笑著搖頭,淡然道:
“這些固然都是事實,但十常侍可是動不動就滅人全族,比起董卓來說,簡直殘暴了十倍不止呢。”
“士人們批判董卓,其實……嗬嗬,是因為後麵的事情。”
“爾等且仔細看下去,自然就明白了。”
曹丕聞言,不敢怠慢,立刻聚精會神,盯著金幕。
畫麵一轉,袁隗驚得麵無人色。
“什麼,丁原死了?”
袁紹臉色同樣也難看到了極點。
“董卓收買了丁原義子呂布,殺了丁原,收編了並州軍!”
袁術麵無人色,開口道:
“完了,現在京師兵馬,董卓十有其七,咱們還怎麼和董卓鬥?”
房間之中,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房門被敲響。
“本初公子,太尉董卓派人前來,請你入宮商議要事!”
袁紹猛然站了起來,一聲冷笑。
“好,我倒要看看,他董仲穎想要搞什麼花樣!”
畫麵一轉,已經是皇宮之中。
董卓坐在胡椅上,看著麵前的陳留王劉協,越看越是喜歡。
“陳留王啊,你可願意迎娶老夫的女兒?”
劉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太尉,本王已經有王妃了。”
董卓滿不在意地一揮手。
“廢了就是!你既然是董氏女子所出,如今迎娶董氏之女,也是理所當然嘛。”
董卓說到這裏,身體前傾,沉聲開口。
“我聽說,先帝原本屬意於你。隻不過蹇碩被殺,才讓當今陛下登基。”
“你我既然是親戚,那我助你登基,又有何不可!”
劉協被董卓這番話說得大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便在此時,李傕走了進來。
“主公,袁本初到了!”
董卓嗯了一聲,淡淡道:
“讓他進來。”
“陳留王,你且下去吧。”
劉協不敢忤逆,乖乖離開。
很快,袁紹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董卓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就這麼平靜地看著袁紹。
袁紹臉頰抽搐了一下,極為不情願地拱手。
“袁紹見過太尉大人!”
董卓放聲大笑。
“袁本初,昔年我在袁府之中,你袁氏兄弟視我如門下走狗。”
“當日之你,可想過有今日?”
袁紹重重哼了一聲,在董卓麵前坐了下來。
“太尉,有話直說吧。”
董卓嗯了一聲,點頭道:
“坦白說,你叔父和袁公路,在老夫眼中,嘿嘿。”
“袁氏,也隻有你袁本初是個人物。”
袁紹麵無表情,沒有回應。
董卓不再遲疑,將打算和盤托出。
“我欲立陳留王劉協為新皇,袁氏意下如何?”
袁紹吃了一驚,足足過了好一會才道:
“董仲穎,你……你怎麼敢?”
董卓哈哈大笑,道:
“我為太尉,如今洛陽之事,盡在我一念而決。”
“先帝本就欲立陳留王,我繼承先帝遺誌,又有何不可!”
董卓笑完,看著袁紹,一字一頓地開口。
“袁氏若是願意和我共立新帝,則將來輔政之權歸我,袁氏與我共治天下,如何?”
袁紹沉吟不語,心中無數念頭翻滾。
片刻後,袁紹緩緩道:
“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回去詢問叔父和族中眾人的意見,才能做出答複。”
董卓聞言,心中頓時大為不喜,加重了語氣。
“袁本初,你何必在老夫麵前偽裝!”
“老夫直接說了吧,這一次,老夫不是和袁氏合作,隻是看重了你袁本初這個人!”
“將來,老夫為竇武,你為陳蕃,難道不是美談一樁?”
袁紹見董卓逼迫不斷,心中同樣也是十分不爽,冷冷道:
“好,若要我答應你的條件也不是不行。你得冊封我為司空,再把我族弟袁術冊封為河南尹。”
“陳留王登基之後,皇後得是我袁氏嫡女!”
董卓大怒,直接拍了桌子。
“你叔父袁隗已經是三公之中的太傅,你還想要當司空?”
“新皇後必須是董氏女,此事絕對不容你置喙。”
“至於河南尹,必須由我麾下李傕出任。”
“洛陽知府,可以交給袁術!”
袁紹遲疑片刻,道:
“那我要青州牧和兗州牧!”
董卓斷然搖頭。
“不行,所有州牧都必須被撤銷,今後大漢隻能有刺史的存在!”
袁紹見董卓不願意讓步,心中怒火越發盛了,道:
“豈有此理,按照你這種說法,我們袁氏豈不是白白給你做了嫁衣?”
“你給的這些好處,我們袁氏自己又不是拿不到,憑什麼跟你合作!”
董卓見袁紹這般頂撞,同樣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
“豎子安敢在老夫麵前大言不慚!爾且擦亮眼睛觀之,如今天下大事,何事不取決於我,又跟你袁氏有何關係?”
“我今為之,誰敢不從,爾謂我董卓之刃不利乎?”
袁紹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董仲穎!天下事,天下士人決之。爾若是一意孤行,難道真以為天下士人會因你刀刃所迫,就曲顏事你?”
“若爾去朝堂之上,不得我袁氏支持,誰會支持你的意見?”
說完,袁紹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看著袁紹的背影,董卓表情極為難看。
呂布適時出現。
“義父,要不要孩兒把此人殺了?”
董卓遲疑片刻,緩緩搖頭。
“現在還不是和袁氏撕破臉的時候,且忍耐他一下。”
“哼,等新帝登基,老夫徹底掌控大局,就是他袁紹身死族滅之時!”
李傕走了進來。
“主公,曹操那邊說了,他乃是朝廷命官,隻要陛下有旨意,曹操必定奉行。”
董卓聞言,露出滿意的表情。
“曹氏還是一個懂規矩的,知道現在洛陽城之中誰說了算。”
“橋瑁呢?”
郭汜很快回來,帶來了橋瑁的答複。
“橋瑁說了,他奉劉辯陛下之命入京,如今若是劉辯陛下有命,他才會聽從!”
董卓皺眉道:
“這個橋瑁,擺明了是要當袁氏的走狗了。”
“也罷,等陳留王登基之後,老夫一並把橋瑁也給收拾了!”
說完,董卓看著麵前的幾名心腹,開口道:
“爾等立刻準備一下,老夫明日就要召集群臣議事,然後陳留王當即登基!”
呂布、李傕、郭汜等人躬身應諾。
三國世界之中,曹操又一次地開口了。
“現在都看到了吧?”
“士族不願意跟董卓合作,這才是問題所在。”
曹丕疑惑道:
“士族連何進這種殺豬屠戶之子都能合作,為何就不願意跟董卓合作呢?”
曹操嗬嗬一笑,道:
“還不是因為士族那點臭尊嚴!”
“何進是個殺豬的屠戶不假,但何進的妹子是正宗的大漢皇後,何進是名正言順的大漢外戚,士族自然願意捏著鼻子跟何進合作。”
“董卓?一個邊塞武人,和皇家不攀親不帶故,哪個高門士族會把董卓當回事?”
“更何況,統領士族的偏偏還是袁氏。”
“袁氏本就把董卓視作家奴,如今這家奴翻身了,竟然還要騎到袁氏頭上,在瓜分權力的遊戲之中拿到更大的份額。”
“你想想,四世三公,自命天下士人領袖的袁氏能受得了這種氣?”
“不合作是正常的,合作了,才是咄咄怪事呢。”
曹丕這才恍然,片刻之後,又有些不太理解地開口。
“所以搞了半天,士族就是因為所謂的尊嚴和出身,不願意和董卓合作?”
曹操聞言,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陰沉。
這一點上,受害者又何止董卓?
當年曹操明明占據了更靠近中原的兗州和青州,但前去投奔冀州袁紹的精英士人,反而占據了絕大多數。
甚至,到官渡之戰爆發前,曹操麾下的大批士人精英都暗中寫信給袁紹,準備一等曹操失敗就投降。
曹操表麵上假惺惺地當著眾人的麵燒了這封信,說什麼既往不咎。
但也不想想,能說出“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是這種大度的人?
這些年,那些混賬寫信之人,哪個受到曹操的重用了?
曹操為何極力打壓士族提拔寒門?
就是因為在官渡之戰後,勝利的曹操意識到一點。
爺爺曹騰宦官的出身,注定讓士族永遠無法真正臣服曹操。
怎麼辦?
那就隻能,改朝換代。
讓曹氏成為皇族。
你們士族不願意臣服曹氏?不要緊。
老夫提拔起寒門,讓他們成為新的士族,讓你們這些老士族都被邊緣化,最終消亡。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曹孟德,有仇必報!
想到這裏,曹操看著金幕,微微一笑。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天下英才,終究隻有孤,和劉大耳罷了。
隻有那遠在成都的劉大耳,才是孤的同道中人啊。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袁紹急匆匆地回到袁府,見到了在府中等待的袁隗和袁術,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袁術聞言,頓時拍案破口大罵。
“這個董卓,隻不過是我袁氏的家奴,如今一朝發跡,竟然這麼不把我袁氏放在眼裏!”
袁隗臉色也是非常難看,搖頭道:
“沒想到董仲穎要的竟然這麼多,連一點真正的好處都不願意給我們。”
袁紹深吸一口氣,道:
“叔父,今日和董卓談崩,等到陳留王登基之後,他恐怕就要對我們袁氏下手了。”
“我們必須立刻撤離京師,不能繼續留在此地了!”
袁術破天荒地對袁紹的意見表示了讚同。
“叔父,我們得馬上回汝南老家,在那裏,董卓也奈何不得我們!”
袁隗聞言,卻有些遲疑。
過了片刻,袁隗才開口道:
“我如今乃是太傅,堂堂朝廷三公,焉有就此逃跑的道理?”
“這樣吧,本初你去冀州,劉虞和我袁氏有舊,他能護著你。”
“公路,你回汝南,整合汝南之中所有力量,隨時準備進京策應。”
“至於老夫,且坐鎮京師,繼續和董卓周旋。”
“我袁氏門生故吏滿天下,隻要你二人不在,董仲穎沒有什麼可以威脅老夫的,他也不敢殺了老夫!”
袁紹對袁隗的想法並不認同,苦苦相勸。
“叔父,那董卓多年鎮守邊疆,早就已經和羌人、胡人一般習性,怎麼能以士族眼光視之?”
“若叔父不走,恐遭大難!”
袁隗搖了搖頭,正色道:
“本初,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
袁紹見狀,隻能無奈起身。
“既如此,侄兒隻能請叔父照顧好自己,若是事有不諧,還請叔父立刻離京!”
【在和董卓談崩之後,袁紹、袁術等袁氏核心子弟當天就逃離洛陽城,隻有太傅袁隗依舊留在京師之中。】
畫麵一轉,已經是長秋宮的正殿。
董卓當仁不讓地坐在距離皇帝最近的那張胡椅上,看著李傕。
李傕站在眾人中央,高聲開口。
“先帝生前,原本就屬意陳留王繼位。”
“如今,也該是時候恢複先帝遺誌了!”
群臣聞言,不由一陣嘩然。
“陛下都已經登基,怎麼還拿先帝的意願說事!”
“陛下是先帝太子,登基繼位名正言順。”
“陛下遺詔之中根本就沒提過陳留王,怎麼能如此亂來?”
聽著眾人的反對之聲,董卓不由大為皺眉,直接拍了桌子。
“住口!爾等佞臣,之前就違背了先帝的旨意,如今老夫奉先帝之命行堂堂之事,爾等休要在此聒噪!”
董卓的怒吼聲中,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往前踏出一步。
看著如戰神般威風凜凜的呂布,大殿之中頓時一陣安靜。
片刻之後,有人開口道:
“此事事關重大,應該聽從太傅的意見。”
眾人立刻就將目光投向了太傅袁隗。
袁隗,是劉宏死前的兩位托孤重臣之一。
董卓也將目光看向袁隗,心中下定決心。
若是袁隗不同意,今日必殺之!
袁隗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
“既然太尉都說了是依照先帝的旨意,那我等身為先帝的臣子,自然是要奉詔而行的。”
袁隗這句話,讓群臣心中都是一涼。
這簡直就是默認了董卓的話啊。
董卓見袁隗這麼說,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既如此,那麼就……”
“此事萬萬不行!”一個清朗的聲音打斷了董卓的話。
眾人循聲看去,發現是尚書盧植。
盧植冷冷道:
“董仲穎,你要行廢立之事,可有先帝遺詔?”
董卓皺眉道:
“我都說了,先帝遺詔在蹇碩手中,已經被何進給銷毀了。”
盧植冷笑道:
“那老夫還說,先帝有遺詔命董仲穎你禁錮終生,不得為官,隻是這遺詔被銷毀了。”
“好了,你要不要按照這遺詔來辦?”
董卓大怒,喝道:
“盧植,你怎麼能憑空捏造?”
盧植反唇相譏。
“董仲穎,就隻許你信口開河?”
“陛下登基,已成定局。”
“你董仲穎隻不過是臣子,有什麼資格廢立?”
董卓冷聲道:
“昔年霍光不也曾經行過廢立之事?”
“霍光做得,我董卓做不得?”
盧植哈哈大笑,道:
“霍光乃是漢武帝近臣,隨侍武帝多年,對武帝心思知之甚詳,並不出奇。”
“你董卓隻不過是一個邊塞守將,遠離中樞,就憑你也配說什麼先帝遺詔,也配談什麼先帝意願?”
董卓被盧植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直接說得臉龐同樣無言以對,幹脆站了起來,一腳踢翻了椅子。
“今日之事就商議到這裏,散會!”
群臣紛紛離開大殿,圍住盧植。
“盧兄今日仗義執言,實在令人敬佩!”
“若非陸大人,陛下危矣!”
盧植團團作揖,正色道:
“還請諸公與我一起,維護大漢的清風正氣。”
董卓回到尚書台,大發雷霆。
“盧植匹夫,老夫必殺此獠!”
幾名尚書聽的心驚膽顫,蔡邕趕忙開口道:
“太尉,盧植公名滿天下,若是真殺了他,隻能讓天下士人對您失望,萬萬不可啊。”
好說歹說,蔡邕總算是勸下了董卓。
離開尚書台之後,蔡邕急匆匆地去找了盧植。
“盧公,大事不妙。我雖暫時勸下太尉,但難保太尉他什麼時候就會改變心意。”
“你還是快快離開洛陽吧,遲則生變!”
【在這一次朝會之後,盧植不得已也逃亡離京,朝廷之中許多官員見無法阻止董卓,都選擇離開洛陽。】
【九月一日,董卓在太廟主持儀式,命劉辯將皇位禪讓給了劉協。】
【同時,廢劉辯之母何太後,將起遷入冷宮之中居住。兩日後,何太後被毒殺。】
【劉協登基之後,董卓身兼太尉、前將軍之職,掌京城所有軍隊,封郿侯,準劍履上殿,賜斧鉞、虎賁。】
【為了與士人們和解,董卓不計前嫌,先給黨錮之禍中的所有黨人平反,隨後又將逃亡離京的袁紹、盧植、王匡、鮑信等人全部封官。】
【做完這一切之後,董卓自認為大局已定,開始在洛陽城中荒淫享受。】
【董卓麾下的涼州兵更是肆無忌憚,大肆搶掠錢財,奸淫婦女。】
【加之董卓本人性格殘暴,將許多反對他的朝廷大臣殺死。】
【各種倒行逆施,引來了原本就敵視董卓的士族不滿,紛紛在各地招兵買馬。】
【初平元年正月十二日,董卓為了斷絕各地反對派的口實,命人毒殺了剛剛被廢的漢少帝劉辯。】
【此舉,終於徹底引爆了矛盾,大漢朝內部的又一次內戰,在士族和董卓之間爆發。】
看到這裏,東漢世界之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