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修有些焦灼,那家夥怎地還不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不會連個怨煞之氣都拿捏不住啊。
他還感受到百裏之外有厲害的氣息,是啥玩意?
想要去探查,可軍營這邊,他也走不脫,秦流西讓他來這守著,而裏麵那個女人,有秦流西給的玉符。
不過,都是要生崽子的女人,還上什麼戰場,大酆的男人都死絕了嗎,讓個挺著肚子的女人上陣,也不怕出事兒。
封修聽著軍帳內傳出的細微悶哼聲,心裏雖然在吐槽,但也有敬佩,生子這麼疼,那女人竟然不會大喊大叫,果然是能當女將軍的人,性子就是堅韌。
“看什麼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來。”封修守在營帳旁,瞪向那同樣守在這邊的將士。
那幾個將士敢怒不敢言。
因為他們家將軍突然發動早產,偏偏這是軍營之地,離城也有百裏遠,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顛簸回城了。
偏偏這裏隻有軍醫,而無穩婆,更無準備生產之物,所有人都急得像無頭蒼蠅亂轉。
她不但是女將軍,還是權將軍的妻子,她腹中的孩子乃是權家的少主子,可不能出半點事。
就在大家都急得不行的時候,封修這個俊美如天神一樣的人出現了,得知了情況,他又咻地消失,跟鬼一樣,神出鬼沒。
再出現時,他手裏已經抓來一個穩婆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很詭異,不是,從黃昏時那昏天暗地如入鬼蜮,士兵們都跟被鬼迷了一樣自盡,他們就知道自己撞邪了。
要不是將軍敲了鼓,用鼓聲震懾了鬼祟,說不定他們全部都會死。
所以這美得像女人的男人出現得莫名其妙的,他們都萬分緊張,以為這是什麼鬼祟,還是席將軍信他,把他留下。
他們卻是不知,席崢不是信封修,而是信秦流西,因為他知道那個玉符,更說了她很快就會過來。
席崢臉色慘白,卻是半點不慌,她來了,自己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她一直是她的信仰!
所以盡管疼得腦袋昏沉沉的,席崢也沒有露出慌亂。
她不慌,穩婆卻慌了。
誰家孕婦這麼大膽,大著個肚子還敢上陣打仗啊,這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
現在早產發動,還差幾日才七月的孩子,能不能活下來,真的難說,最重要一點,她宮口不開啊。
“什麼時候生,趕緊接生啊,沒看我們將軍都疼得麵無人色了嗎?”一個臉帶疤痕,五大三粗的女兵瞪向穩婆。
穩婆手一抖,跪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頭,哆哆嗦嗦地道:“不是老婦我不接,是這宮口不開啊。”
女兵臉色都變了。
她也是女子,自然知道產婦宮口不開會是什麼結果,最壞的莫過於胎兒憋死在腹中,更別說這還是個早產兒。
女兵看向席崢,後者睜開眼,狠狠地一咬舌尖,道:“去多準備些熱水,不用怕,會有人來幫我們母子的。”
不是,您是不是疼傻了,這個情況,您不開產道,神仙難救啊。
封修一介妖皇,自然把裏麵的話都聽了進去,嘖了一聲,這是盲目的信任啊,但也是最虔誠的信眾!
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對著虛空一番臭罵:“可算來了,你這是回清平觀溜了一圈不成?”
陪他一起守在外頭的將士都跟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但下一瞬,他們的喉嚨就跟被什麼掐住了似的,想叫卻叫不出來,驚恐地看著那憑空出現的秦流西,指尖顫抖。
又來了一個鬼嗎?
啊啊啊,他們這當兵的陽剛正氣自帶著煞氣,都擋不住婦這凶婦了嗎?
封修一看秦流西,就覺得不對,問:“你和誰鬥法了?”
“兕羅。”秦流西往軍帳走去,丟下一句:“他的分身來了,回頭再說。”
封修蹙眉,等再回過神來,她已經進了軍帳。
秦流西的突然出現,驚住了帳內的所有人,那高大女兵更是擋在了產床前,凶狠地瞪著秦流西:“什麼人敢亂闖軍營?”
席崢已經看到了她,眼睛一彎:“你果然來了。馬英,不用怕,是熟人。”
秦流西聞到帳內的血腥味,打了個術決,那沉悶血腥的味道一掃而空,而她則是走到了席崢的身邊,隻看了一眼,就道:“孩子氣息很弱,等不得,我給你行針用術決催生,信我嗎?”
“信。”席崢的眼裏全是信賴。
秦流西取出了銀針,又拿出一顆丹丸塞到了她的嘴裏,道:“補精氣。”
一股子濃鬱的參味入嘴,很快就融入喉嚨,席崢本來冰冷的身體瞬間就熱了起來,體力也跟著回籠,臉色沒那麼難看了。
馬英瞧著,震驚不已,看秦流西的眼神就跟看仙人。
秦流西對同樣震驚的穩婆道:“接著孩子。”
“啊,哦哦。”穩婆滿腹孤疑,說接就接,孩子真能像她說的那樣那麼順溜就生出來?
秦流西沒看穩婆,拿著銀針,在席崢的腹部各處穴道下針,針刺下,她的手飛快地打了個術決,繁複沉冗的咒語從她嘴裏吟出,在帳內響了起來。
席崢感受到腹部一陣強烈的收縮劇痛,悶哼一聲,額上滲出密汗。
“開,開了。”穩婆驚愕地叫。
秦流西的手在席崢的腹部探去,靈力和真氣齊齊落入腹部,引導著那個孩子往生門出。
噗嗤。
穩婆接住了那個如小貓瘦小的嬰孩,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都幹了啥?
啥也沒幹,手裏就多了一個孩子。
這剛才還沒開宮口呢,咋這眨眼間,孩子噗的一下就出來了?
秦流西起了針,又在別處的穴位紮下,給席崢止血,然後看了一眼生門,虧得孩子瘦小如貓,生門未裂。
“你給她處理一下。”秦流西從發呆的穩婆手裏小心地捧過嬰兒,看到他身上竟然也沾了陰煞之氣,想來是受之前鬼塔外溢的陰氣影響。
她絞斷了臍帶,一指輕輕地摁在孩子靈台,把一道至陽至剛的靈力傳了過去,陰氣被驅散,她又取出金剛尺,手中道意入尺,她用尺子輕輕地在孩子屁股拍了三下。
金光入體。
孩子發出小貓嚶嚀的哭聲。
席崢聽到這一聲哭,心神徹底鬆下來,劫後餘生的喜悅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帳外,封修看著在營帳上方的白虎瑞獸一閃而過,嘴角勾了一下,西北有白虎星轉世,此地必出名士虎將,護國震四方。
這一家子,前世是往哪個方向磕頭才有今世的好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