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從地藏王他們那邊得了好寶貝,便出了地府,回到自己身體。
她沒說假,事有輕急緩重,要泡藏書閣,也得把厲家的事給處理了。
元神一歸位,封俢就扭頭,看到她身上多了兩件法器,眉頭一跳,道:“你真是賊不走空了。”
鬼見愁這外號,不是假的!
秦流西撫摸著金剛尺,神情愉悅,道:“長輩們太客氣啦!”
‘長輩們’:我們是被逼的!
秦流西收起金剛尺,又把乾坤袋係在腰間,荷包摸了一下,就已經入了乾坤袋,這才看向被挖出來的大坑:“準備得如何?”
封俢回道:“等你回來化了怨就可以收殮了。”
秦流西看一眼那幾副齊齊整整的小棺材,便點了點頭,讓厲學富來到跟前,道:“已經問過你家先祖了。”
厲學富眼睛一亮:“我家先祖還沒投胎?”
秦流西哼笑:“這人作了孽,陽間不報,到了陰間,也是會通過生前功過受刑罰的,他在刀山地獄受著罰呢,判二十年,還差著兩年呢。”
而地獄的二十年,可不是普通陽間的二十年。
厲學富臉色慘白,刀山地獄,是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的其中一層嗎?
那竟是真實存在的!
他白著臉道:“那先祖的意思?”
“散盡家財贖罪,這些孩子分別是……”秦流西把孩子的信息給說了一遍。
厲學富聽了,道:“這裏有好幾戶人家都受過我厲家的幫扶,是我爺爺定下的。”
秦流西拿出符紙和符筆,道:“厲家的財要怎麼散,我不參與,我要一萬兩,以作這一次出手的卦金。不過我建議你把銀子用到刀刃上,這些孩子的家族悉數還一點,但並不是全還了,用孩子的命換來的銀錢享樂,他們受了,也是受之有愧,弊大於利,所以適當幫扶即可。你可用他們的名字行善,為他們積累功德,化解怨氣,去寺廟道觀點個長明燈也可。”
厲學富忙不迭點頭。
秦流西這才畫下解怨符,又寫了眾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這些是她從判官那裏走後門給拿到手的,不然依著厲學富去查,年代久遠,怕是這些孩子的家人都不記得那消失的孩子何時出生的了。
她寫得認真,封俢已經讓人擺上了香燭紙錢。
秦流西把東西都準備好了,這才親自焚香敬天,沒有桃木劍,正好地藏王給的金剛尺也可一用,金剛尺能打鬼,但上麵有經文,同樣可超渡化怨。
但見她腳踏罡步,嘴裏喃喃有詞的念著咒語:“眾生多結冤,冤多難解結,一世結成冤,三世報不歇……”
烏雲籠罩,陰風呼嘯而起。
厲學富身為厲家後人,第一個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以及尖銳刺耳的鬼哭聲,聲聲入耳,淒厲悲慘。
濃鬱的怨氣包圍著他,像是尖刀一樣剮向他的身體,痛不可耐。
厲學富噗通地跪在地上磕頭懺悔贖罪,並說著願以他們名字行善積攢功德,為他們點長明燈和長生牌。
秦流西雙指夾著符紙,術訣一出,符紙無火自燃。
除了她和封俢,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又驚又懼。
陰風呼嘯,怨氣盤旋不去。
秦流西再念天師咒,此咒專解邪法邪術,這些孩子有怨,一是厲家,二是這個五行相生陣,陣法變成煞陣,是他們獻祭靈魂之故,但它卻從未失效,隻是把吉氣轉化為煞氣。
所以它還是存在。
秦流西念這個咒,也是解陣破邪,這個破了,布陣之人遭到反噬,他們也才會真正解怨。
於是,一個天師咒念完,金剛尺從她手中脫出,直直搗在陣心,轟的一下,金光大盛,帶出一塊寫著天圓地方的小玉璽,被金光碾得齏粉。
陣破。
怨氣一凝,被金光包裹著,徐徐散去。
而某處一個長著娃娃臉卻滿頭白發的道人在自己的道室裏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手指飛快地掐算著,十分驚愕。
怎麼會?
一切風平浪靜。
秦流西睜開眼,看向那些散去怨氣的白骨,道:“收殮吧。”
厲學富連忙喊了人,原本還有人不敢動,但秦流西遞過來幾張符,他們這才下去。
厲學富雖然心有餘悸,但也跑到帶出人頭的玉霧,先是拜了拜,然後把那人頭給扒開取了出來,放在一具棺木裏。
天色準備將黑全的時候,所有屍骨重新收殮,秦流西把那個大坑清理了一番,讓封俢施術填平,然後又在這一片地兒找了個和茶山隔了些距離的點,把那些小棺木給埋了。
這一大片的風水還不錯,葬在這裏,也算是個安慰。
秦流西立了個多人碑,刻了九人的名字,又做了一個小小的法場,等這些事做完,天色早已大黑。
塵埃落定。
厲學富有種了了冤結的輕鬆,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這事,是不是就完了?
他接下來又該如何?
“觀主,這樣就好了,我該做些什麼?”厲學富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茶山。
今天這事陣仗不大,但也不小,他們厲家的茶山裏埋著死人,這事要如何解釋?
秦流西道:“如果是近些年發生的,是你做的,我會叫你去主動報官,但這事年代久遠,已是先帝時期發生的,你那先祖也早已作古,布陣的人更是不知所蹤,可謂死無對證,極難查處。還是之前的建議,找這些孩子的後人,暗中補償一點,然後用他們的名字做廣做善事,你也別想著這事死無對證就過去了,該散的財你還得散。”
厲學富連忙道:“厲某不敢。”
“厲家再做茶是不可能了,玉霧貢茶也已經不複存在,要如何交代,你身為貢茶的商人,你比我清楚,既然都要散財,大可以找個靠得過的世家把茶山托付,折損些,自然會換來助力,幫助你一起度過這關。等厲家的茶商位置易主,該行的善就做了,然後帶著你家的人安分守己低調做人,行善積德,熬過兩代苦日子,這事也就過了。你也可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但結果如何,得你自己受著,我不會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