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管把秦流西送出去回轉,就見公伯乘一臉不愉,心頭微驚,消失幾年的秦流西自己找來了,主子那心情不知多高興的,可把人送走,這臉就黑了,急轉直下的心情,是因為柳氏自作主張的出現麼?
他把一盞茶送到公伯乘手裏,公伯乘接過,還沒喝,就把茶杯給扔了出去。
趙總管越發提起了心。
“柳氏那邊,換一撥伺候的人,都用婆子吧,把人看好了就行。”公伯乘黑著臉吩咐。
趙總管問都不問就應了下來。
他跟著公伯乘多年,是絕對心腹,也隻把他的命令奉為聖旨一樣,柳氏算個屁,別說她現在什麼都不是,即使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公伯夫人,公伯乘要壓著她,那她就翻不起一丁點浪花。
“那婚事?”
老爺本來是看在孩子份上,看她也算聽話順從,打算給她一個名分的,現在這個態度,估計懸。
公伯乘瞥了過來,道:“不必再提了,等孩子生下來,她要走,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她不走,在江南給她找個宅子安頓終老。”
原本是想著孩子出生在嫡母肚子裏,名聲上會好聽點,所以才會準備給她一個名分,可這名分還沒落到頭上,隻聽說公伯乘會見一個姑娘,就急著來宣示主權,小心思昭然若揭,就令人不喜了。
公伯乘到這個年紀才會有個孩子,就證明他不在意後代,否則早就成親生子,哪裏輪得到柳氏?
至於孩子生下來後,名分是不是正的,哪有什麼的?嫡出子是錦上添花,但不是的話,隻是公孫乘的獨子,那這分量也足夠重了。
趙總管覺得有必要要提點一句柳氏別作死,就問:“是少觀主說了什麼嗎?”
“她師父已經仙逝,已經是觀主了。”提到秦流西,公伯乘的臉色就溫和了些。
趙總管覷見了,心想要令這位開懷,還得提大小姐,不過現在人家升級了,該尊稱觀主了。
公伯乘道:“你也看到了她如今的形象,雖然還是那副打扮,但任誰一看都知道她是個姑娘,我這兒和她說話,柳氏就過來了,存著什麼心思誰不知?而小西這丫頭是什麼人,你跟著我多年,也是最清楚不過。”
“老奴自然知道,她要是世俗姑娘一般,您倒更能省心些。”銀子罷了,給她就是了。
但秦流西在這些上麵,也不要求,她是喜歡給她師門攢金頂攢金身,但都是憑著自己出力才換來,而非平白接受,她對因果十分看重。
“那你也知道她的本事。”公伯乘冷笑:“依著她的性子,明知道我快當爹,照麵見到孩子她娘,不可能什麼都不提點,但她提了嗎?柳氏是什麼樣的人,她一眼就看穿了,而她表現冷淡,就證明柳氏此人入不了她的眼。”
秦流西不會無故針對人,哪怕對他的人,也都不會看不起,而柳氏呢,懷著他的娃呢,卻被她這麼冷淡對待,不是看出她人品不行還是什麼?
趙總管深以為然,道:“確實如此,剛才我送她出去,她還順手給我切了個脈,換了個調理方子,還給我兩道符籙。”
公伯乘:“……”
他自己都沒換來這個好處呢!
趙總管看主子臉色更黑,知道自己拉仇恨了,忍痛摸出一張靈符雙手遞給他,賠笑道:“估計是忘了給您,這不一給就是倆。”
公伯乘哼了一聲,接過來,道:“準備一下,讓人先去寧洲府南縣,在那邊盤點生意出來,另外……”
他一點點的吩咐下來,趙總管聽得心驚,也不知觀主和主子說了什麼,這節奏,好像要在下盤大棋啊。
等趙總管領了吩咐下去,公伯乘把玩著手中靈符,有些氣悶地嘀咕:“小沒良心的,不就是我瞎了眼看錯人,至於無聲嘲弄?”
他歎了一口氣,把靈符放進貼身的荷包裏,摸了摸脖子掛著的玉符,那才是真正的保命之物。
而柳氏那邊,整個人惶恐不已。
她沒想到自己隻是去送了一吃糕點,公伯乘就衝她發了這麼大的火氣,還說出那麼重的話。
她白著臉抱著孕肚,想到他說的,不是非要這個孩子不可,就證明了他其實對這個孩子是可有可無。
是了,公伯乘是大灃能排第一的富商,想給他生孩子的人,不知凡幾,可他過四望五仍然膝下空虛,要麼不能生要麼是不想生,但自己懷上了,那就證明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既然如此,他怎麼會在意這個孩子是不是他唯一的骨血?
沒了這個,還能有下一個。
柳氏也是昏頭了,隻從伺候茶水的仆人口裏聽說了老爺那裏來了個姑娘,十分看重,便有些著急和好奇,才拎著食盒前來,畢竟她現在雖然懷著他的骨血,卻還不是正經的公伯夫人,怕被截胡了。
卻沒想到,她走錯了一步棋。
等趙總管帶著人把她院子伺候的人換了一圈,柳氏感覺肚子都有些隱隱作疼了。
“我,我要見老爺。”
趙總管把她攔住,麵無表情地道:“姑娘還是別折騰了,這要是把孩子給折騰沒了,那你就什麼都沒了。”
柳氏臉色一白,瞪著他:“你,你叫我什麼?”
有了孩子後,趙總管叫她夫人的,現在變回姑娘了。
趙總管道:“主子說了,孩子生下後,你要嫁人,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你若想立女戶,給你安排到江南養老,那裏風景秀美,又是水鄉,宜居宜人。”
柳氏一個踉蹌,手扶著桌子,不可置信地道:“成親的事……”
“從前姑娘順從乖巧,看在孩子份上,主子願意給你名分。但姑娘心大了,也越界了。”趙總管冷漠地看著她,道:“不是人人都像姑娘你這般看重身外之物和公伯夫人這個身份,你見到的那位姑娘,主子把她當親閨女看待的,在公館那是大小姐一樣的存在,她如果想要整個公館的一切,主子都會麻溜奉上,因為沒有她,就沒有如今的公伯乘,懂嗎?她不喜,你就什麼都不是!”
柳氏眼前一黑,肚子猛地一抽,抱著肚子呻吟出聲。
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