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霆也不知是被秦流西鎮住了還是對靈堂發生的事十分忌憚,到底是沒攔,尤其是她拿出任芸兩口子寫的信後,親自領她走進去。
“蓋棺的時候,棺材釘子還沒釘下去,棺蓋就忽然頂開了,他們說看見我母親坐起來了。”任霆喉嚨發澀地解釋。
這就是來吊唁的人說的詐屍了的畫麵。
秦流西沒說話,走進靈堂,因為那可怕的一幕,這人暈的暈,跑的跑,靈堂空蕩蕩的,隻有慘白的白幡在堂內飄著,顯得陰森森的。
“爹。”任霆悠悠轉醒的老爹,親自攙扶起來,解釋了秦流西的來曆。
任明光頓感奇怪,妻子剛死兩天,當然也有給隨夫婿赴任的長女去喪信,按理說也不會這麼快就差人來吧,這來的還是個天師。
任霆解釋:“芸娘的信說了這清平觀的少觀主救了她母女一命。對了,芸娘早產,生了一女。”
任明光一驚,但看秦流西往棺材那邊走去,道:“先不說這個,過去看看。”
任霆點點頭。
秦流西已經走近棺木,這棺用的是楠木,比不上金絲楠,但質地也極好了,此時棺蓋挪開了一點,並沒蓋緊。
秦流西手一推,就把棺蓋往下推開,露出躺在裏麵的人。
一身誥命吉服,有些陪葬用的金玉器皿放在身側,而那任夫人的麵部卻是一股黑氣在覆蓋纏繞,看起來甚是不祥。
秦流西雙眉皺起。
任霆他們也走近,壯著膽子看了一眼,嘶的一聲驚叫出聲:“怎麼會這樣?”
人死了的麵色他們都看過,都是青白無人色的,但卻不像現在這樣呈著黑色。
任明光踉蹌了下,唇瓣緊緊抿著,眼眶紅了:“夫人……”
秦流西微微彎身,拿起任夫人的手,雙指搭在那手腕上,又放在頸側大動脈上探了一下。
沒有脈搏。
沒有心跳。
也沒有呼吸。
她想了想,雙手掐訣,結了一個法印,雙指成劍,劃在任夫人的天庭處。
任霆他們看傻了。
隻見那些不祥的黑氣像是遇到什麼克星似的,順著秦流西的手指纏繞攀騰而上,又不敢在她麵前肆虐,而是散開來飄走。
隨著那些黑氣散去,任夫人的麵部恢複原本的臉色,並非死人的那種寡白,就是蒼白,像是睡著了似的,十分安然。
秦流西收了術,定定地看著任夫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少觀主,大師?剛才那些黑色的氣是什麼東西?”任霆驚疑不定。
“是陰晦之氣。”秦流西說道:“還有,你母親應該還沒死。”
沒死,隻是魂丟了。
任霆驚叫:“什麼?”
蘭幸十分愕然:“人都這樣了,還沒死?”
這話一出,似是覺得自己失禮了,連忙斂衽向任明光他們行了一禮:“抱歉,是在下失禮。”
任明光擺擺手,顧不上這遭,隻看向秦流西:“大師,此話怎講?我夫人已是心跳脈象全無,大夫也都說她走了。”
“她的魂魄丟了,一道氣沒下去,才會造就假死之象。”秦流西說道:“她是什麼時候沒了呼吸的?”
“是昨日寅時末,父親第一個發現的。”任霆看向自己的老父親。
任明光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按著平日的習慣起的床,順手推了推她,才發現她沒了動靜,叫來大夫,扶了脈,就……”
秦流西點點頭:“稍等,我尋人來問問。”
幾人麵麵相覷,這要問誰啊?
但見她就在靈堂處取了兩張黃紙,疊了兩個金元寶,又用朱砂畫了一道符燃了,點了香,召請陰差。
呼呼。
有風卷進靈堂,吹得黃白紙錢到處亂飛,任霆他們都覺得靈堂內冷了不少。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有陰差走了出來,看到秦流西,就長揖到底,滿臉堆笑:“小的常來看看,拜見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秦流西化了兩個金元寶,落在那戴著常來看看白帽子的陰差,說道:“沒什麼,就是問問你,幫忙看看這個任夫人的壽元,可有誰來勾魂了?”
任霆幾人看秦流西這自言自語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順著她所看的方向看過去,啥也沒有,但偏偏感覺卻不像看到的那樣,頓時後脊一寒,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常來看看聽了秦流西的話,就看了那任夫人一眼,取了生死薄,問了名。
秦流西代問,任明光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個名字,往兒子那邊走近了幾步。
常來看看一點名,看了一眼,咦了一聲:“大人,這人陽壽未盡啊,未盡的話,是無陰差來勾魂的。”
果然如此。
秦流西道:“你試試勾一下她的魂魄。”
常來看看手中的勾魂鎖鏈一拋一拉,任夫人的一魂一魄就被勾了出來,他皺眉道:“大人,少了二魂六魄。”
這就對上了。
秦流西看向那虛弱又呆滯的一魂一魄,淡得不輕,想來剛才蓋棺時,她自己的潛意識感受到了威脅,突然就‘詐屍’了,畢竟一旦蓋棺埋了,她就是不死也是死了。
秦流西讓那常來看看把她的魂放回去,又讓他走了,這才看向臉色煞白的任家父子,上前一步。
任家父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有一說一,她剛才的表現比妻子(老娘)詐屍還要來得可怖些。
蘭幸看二人都在發抖,便問:“少觀主,您剛才是在和誰說話?”
“勾魂陰差。”秦流西瞥了幾人一眼:“你們想見見嗎?不過鬼都走了,想見的話,我叫他回來。”
不,並不想,謝邀!
蘭幸吞了吞口水:“這任夫人當真陽壽未盡?”
秦流西點點頭,對任家父子道:“她還沒死,隻是三魂七魄丟了二魂六魄,憋氣假死,才會跟活死人一樣。”
所以說,她是真沒看錯的,芸娘的麵相,壓根就沒顯示她母將亡,怎地就掛了白幡了?
原來是假死。
任霆有些懵:“所以說,我母親還活著,隻是丟了魂?”
“是這樣沒錯。”
“為什麼會這樣?”任霆整個人呆滯,這是他從未遇見過的事。
任明光則是問:“那我妻的魂魄在哪?大師可能找到?”
“我試試。在這之前,我想問問,任夫人近幾個月是去哪個寺廟拜佛,可有請神供奉?像這樣的。”她從背後拿出那個被符紙包頭的邪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