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下棋喜歡執黑子和下快棋,這次也不例外,她還是執了黑子。
顏岐山和江文琉也不意外,黑子先行,對於棋藝不自信的,執黑可多走一步,看來秦流西是對自己棋藝有數的。
各自執子,秦流西率先行棋落子,黑先白後,交替下子。
開始也沒什麼看頭的,顏岐山便和唐山長坐到茶桌邊上,一邊遙遙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下子,一邊交談。
顏岐山問唐山長怎麼收的秦流西,唐山長便講了二人的交集,得知秦流西小小年紀便已會醫並給他治那心梗,顏岐山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沒拿穩。
“你沒逗我?”十歲這樣的稚齡就能出師,從娘胎就會醫了嗎?
太離譜了吧。
唐山長歎道:“我逗你作甚,有些孩子,生來聰慧,她就是那個上天賞飯吃的,天生就是玄門的人。不過聰慧歸聰慧,慧極必傷,玄門又講究五弊三缺的因果,也總要占其中一樣的。”
顏岐山看向秦流西,道:“這人就沒有啥好事都占全了的。”
唐山長深以為然。
兩人在這邊說,江文琉在那邊落子越來越慢。
棋局開始,他還頗有幾分漫不經心,觀秦流西的棋路是喜歡下快棋,講究一個快,以攻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可他最擅長的就是攻快棋,以柔克剛,以靜製動。
秦流西若想以快來亂他思路,就錯了。
江文琉以為自己會很輕鬆就贏下這一局,可是這子下著下著,他落子的速度就越來越慢,尤其看秦流西想也不想地就落子堵他,看似隨意,但每一子都恰到好處,堵住他的去路。
他逐漸收起了漫不經心,謹慎以對。
顏岐山不經意地看了學生一眼,見他眉頭攏著,神色凝重,滿臉謹慎的樣子,不禁楞了一下。
這樣謹慎,也隻有對他的棋道老師才如此吧。
顏岐山忍不住和好友暫停交談,無聲地走了過去,一看雙方的棋盤,眉頭就擰了起來。
唐山長也走過來跪坐下,細細一看,道:“這成迷蹤陣了。”
迷蹤陣,真真假假,真中藏虛,虛中藏真,白子要想破局,一子都不能錯。
一子錯,步步錯。
難怪江文琉這一子久久都落不了。
顏岐山有些意外,看了秦流西一眼,又看江文琉,心裏咯噔一下。
這玲瓏棋盤,好像贏不了的樣子。
他細看棋盤,嘀咕道:“隻能落小尖了。”
唐山長搖頭:“不行,擋空才有生門。”
秦流西瞥了二人一眼,提醒:“觀棋不語真君子喲。”
二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強笑:“技癢,技癢而已。”
江文琉仿佛沒聽見二人的提點,落子,是為衝。
所謂衝,以自己強的一麵阻擊對方,將對方的棋分成兩塊,以圖後路,尋機會殲滅對方並破局。
秦流西一看,咧嘴一笑:“我要贏嘍。”
她飛快下了一子,又提了兩子,局勢瞬間大變,她的黑子已成圍困之局,把對方緊緊圍住,而局內,縱橫交錯,不管白子走哪一步,都是死路。
隻一子,對方已悄然布下天羅地網,白子退無可退。
江文琉手中的白子跌落在棋盅內,額上一層密汗,看著棋局。
他輸了。
顏岐山:“……”
唐山長擊掌大笑。
江文琉盯著棋局半晌,才露出一個苦笑,對秦流西拱手行了一禮,道:“我輸了,甘拜下風。”
“我執黑先行一步,公子承讓罷了。”
顏岐山就道:“那就再來一局,這次瓊彰執黑。”
江文琉心想別再獻醜吧,可他又很想再來一局,就感覺剛才那一局,有些意猶未盡。
左右還有時間,秦流西也不在意,這次便執了白。
她執白子,比執黑更要快些,一局棋不到一刻鍾,她就已經把黑子蠶食得渣都不剩了。
顏岐山急的不行,把江文琉推開了:“你小子不行啊,我來我來。”
好吧,兩人輪著上,然後,齊齊被虐。
秦流西的棋路,多打直拳,可打出來的局,卻往往迂回路轉,你以為的生門,子一落,立即成困局,死得更快。
顏岐山和江文琉兩人一起,和秦流西下了有四盤,全輸,最後一把,他把棋子扔到棋盅,幽幽地道:“這就是你說的,你會一點。”
秦流西咧嘴:“是啊。”
會億點點。
“你對會一點這幾個字有什麼誤解吧?”江文琉有些無語。
醫術,她說一點,結果一堆行家術語,相麵,她也說會一點,結果還讓他們這些普通凡人看那有形的陰氣。
棋藝,她也說會一點,結果虐得他們懷疑人生。
秦流西說道:“下棋我是真的隻會一點,但奇門遁甲的陣法我倒鑽研了些,把陣法套在其中,也就占據上風了。”
陣法,講究一層層的,複雜的陣圖,會有數十層,甚至上百層,要陣中有陣,層層疊加,大腦需要高強度的運轉才行,拆陣亦是如此。
秦流西從前懶著的日子就是鑽研五術,奇門遁甲,自然也研究一二。
圍棋,她是真的隻懂一點,她甚至不太知道那些術語,她會的就是怎麼用棋布陣,別人看到的棋,她看到的是一個個陣法。
聽了她的話,顏岐山和江文琉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江文琉說道:“如果你見到冼老師,他老人家恐怕會更想把你收為弟子。”
也不對,他就是棋癡教出來的,對上秦流西,都沒有贏上一局的可能,那老師呢?
秦流西笑了笑:“別了,我平日也不玩,我隻對陣法有些興趣。”
尤其近日得了那困仙陣的殘圖,她已經嚐試自己補陣圖了。
唐山長得意地笑道:“不管如何,總之是這丫頭贏了,仲清,這彩頭?”
“放心吧,少不了她的,我親自去拿來。”
秦流西想說不用了,都是切磋一下,顏岐山卻不是那厚顏之人,當即就出了唐山長的居院,去自己落腳的院子去。
江文琉無法,隻能跟上去,怕他走得急了會摔。
唐山長看他們走了,身心舒暢地道:“還是你這丫頭給我長臉,你不知道,那家夥整日在我麵前炫耀得了個如何了不得的好學生,我才喊你過來挫一挫他的銳氣,你也算是我的學生嘛”
“幼稚。”
唐山長正了臉色,問:“不提這個,我怎麼聽瓊彰說,你們家和那丁家有什麼嫌隙?可需要我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