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站在秦流西的這個小偏院裏,四處環顧。
並不大的偏院,並沒有種多少花草,四四方方,西北角堆砌了一處小小的假山,假山下有一汪小池,池內養了幾株蓮,如今七月都快盡了,可上頭竟還有一朵顫巍巍的蓮花開著,有兩尾一黑一白長得有些奇怪的小魚在內遊動著。
這一處風景讓王氏流連忘返,又瞥向東南角,那邊則是種了一棵石榴樹,樹上的石榴花還開著,紅豔豔的十分繁鬱,顯得一派生機。
有風吹來,不知哪裏夾雜著一股子花香味,王氏正要循香而去,秦流西已是迎了出來。
“母親怎來了。”秦流西向王氏行了一禮。
王氏頓了腳,唇角勾了一下:“這天還沒黑全,我來和你說說話。”
秦流西讓了半邊身子,請她進屋去。
王氏也沒推讓,抬腳拾級而進,這一進屋,視線也是環顧一周。
屋內並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或擺件,隻窗台下擺了一張桌子,上麵放著文房四寶,還有幾本疊得淩亂的書,桌子旁,還有一張美人榻,上頭搭了一條素青色的薄毯。
屋子中央,還有一張圓桌,上麵擺了茶具,王氏坐了下來,岐黃已呈上了茶。
王氏端起喝了一口,看著秦流西道:“這宅子也不算小,多的是空著的屋子,這些年,你怎就挑了這個偏院住呢?”
秦流西淡淡地道:“方便,清淨。”
王氏一噎,這哪算清淨呢,這偏院靠近後街,也在這開了一個角門方便出入,有些聲音還是能傳過來的。
不過她說的方便,總不會是出入方便吧?
王氏強行把這念頭給壓下去,看著跟前這張過於淺淡的臉,一時無話可說。
秦流西的生母,姿容絕美,身段更不必說,可她卻長得不太像她。
秦流西的麵相並不柔媚,顴骨略有些高,臉頰削薄,不過那雙眼睛卻是極為靈動,眼尾一挑時,顯得不可一世,看誰都不屑的樣子。
這副皮相,還是很耐看的。
王氏道:“這些年,你一個人在老宅,委屈你了。”
秦流西抬起眼皮,道:“談不上委屈,這樣也挺好的,習慣了。”
王氏聞言又是一僵,不多說話,隻從袖子裏拿出一隻小銀簪遞給她:“你及笄本該辦一場儀式,家中出事突然,也無法帶出什麼,這支銀簪子是昨日才買,禮薄了。”
秦流西看著那支花樣為海棠的銀簪,愣了一下,半晌才接了過來,道:“多謝母親。”
王氏扯了扯嘴角:“談什麼謝,這本該是秦家給你的,若非出了事,你本該有更好的發簪,畢竟你是我秦家的大小姐,哪怕隻是記名,你也是嫡女名份。”
秦流西默了默,把銀簪別在頭上,伸手摸上她的手腕,道:“您且放寬心。”
這手一搭上脈象,秦流西的眉頭就擰了一下,再抬頭看王氏的子女宮,又黯了幾分,不由抿了抿唇。
“母親夜不能寐,又肝火鬱結,長此以久,有傷體魄,於壽數不妥。心寬,才能有望。”
王氏瞳孔微震,雙目和她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