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在事發之前啟程前往河南尹各縣進行調研,觀察各縣的生產情況和人口情況。
調研十數日之後,十一月三十下午方才回到洛陽。
一聽這個事情,頓時大驚。
曹真、夏侯散曹泰和夏侯衡等四人都是親族子弟,和曹洪也有關係,得知此事,震驚不已,慌亂之下紛紛看向郭瑾。
郭瑾沉思片刻,詢問留守的盧毓相關的情況。
盧毓把相關情況了一遍。
曹洪的莊園裏私藏軍械,還有鐵匠戶等違禁的存在,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軍隊造反,所以被司隸校尉程昱控訴有造反之意。
皇帝大怒,決定處斬曹洪。
曹洪私藏軍械,且莊園內有鐵匠戶,這是真的。
但是是否造反,眾紛紜,沒有誰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且大多數人都認為這不可能。
曹洪的身份和地位還有過往的行事風格足以顯示他不是一個會造反的人,而且也沒有必要,甚至難以想象,所有人都不認為曹洪會造反。
曹真、夏侯散曹泰和夏侯衡四人堅決認為曹洪不可能造反。
曹洪是什麼樣子的人他們最清楚不過了。
特別有錢,還特別吝嗇,斤斤計較,好不容易借出去一點錢,還追著要債,扣扣索索,哪有一點幹大事的風範?
曹氏夏侯氏諸親眷對曹洪的看法都相當的負麵,簡直把他當城反麵教材來宣傳,一點不得人心。
這樣也能造反?
不可能!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程昱這個老賊肯定是在陷害忠良!
他們把矛頭指向了程昱,希望郭瑾能做些什麼。
盧毓表示不讚同,並且把群臣上表救援之後的慘狀告訴郭瑾。
誰誰誰被打了,誰誰誰被罵了,誰誰誰被禁足了之類的。
皇帝鐵了心要懲治曹洪,誰來勸都沒用,皇帝下定決心了。
這下壞了。
曹真、夏侯散曹泰和夏侯衡都愣住了,一臉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關平表示自己一切都聽郭瑾的,郭瑾怎麼,他就怎麼做。
盧毓則表示反對。
陸議也一樣表示反對。
“陛下已經決定的事情,殿下的確不該去反對。”
“陛下已經下令,且群臣救援無用,顯然陛下決心很重,殿下貿然前往,恐觸怒陛下,對殿下無益。
郭瑾深吸一口氣。
“子廉叔是功臣,老臣,如今要被殺,恐懼的不是一個人,我以為他雖然犯罪,但是罪不至死,功過相抵,可以活命,沒有必要處以死刑,我認為父親做的是不對的。”
郭瑾看了看七人:“我決定前去請求父親收回成命,但是這一去,生死難料,我不保證你們都能和我一起活著回來,你們若不願去,現在可以退出,我絕不阻攔。”
曹真、夏侯散曹泰和夏侯衡立刻表態。
“生死相隨,絕不後退。”
盧毓歎了口氣,點頭表示同意。
關平立刻答應。
陸議皺了皺眉頭。
“殿下真的決定了嗎?”
“是的,我意已決。”
陸議又問道:“殿下不僅是河南尹,也是皇太子,身份敏感,特殊,曹子廉將軍為衛軍將領,身份一樣敏感,殿下如此行事,恐激怒陛下。
若陛下認為殿下迫不及待要掌權,要有兵權,要取而代之,也並非不可能,所以如此行事甚至可能會威脅到殿下的地位,盡管如此,殿下也要去嗎?”
這個問題相當誅心,大家都看向了郭瑾。
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如此可怕的現實擺在了郭瑾的麵前。
太子的地位,和一個饒死。
郭瑾沉默了一會兒。
“我救子廉叔,全憑本心,並不為其他任何事情,而且就算我成功,子廉叔應該也不可能做衛軍將領了,既然不掌兵,那就是單純的親眷、功臣、老臣。
子廉叔為父親披肝瀝膽,征戰沙場,數次身臨險境,先登入城,不可謂不是一員良將,如今處斬子廉叔,未必不會讓父親擔負狡兔死走狗烹之罵名,身為人子,我絕不能坐視父親名譽受損!”
郭瑾鐵了心,一定要去。
曹真夏侯尚等數人紛紛紅了眼眶,對於郭瑾的仁心感到非常敬佩。
陸議的眼睛動了動,於是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在下誓死相隨。”
眾人意見達成一致,於是七人跟隨郭瑾一起出發。
在所有官員都噤若寒蟬不敢有任何言語的情況下,郭瑾帶著自己的七名部下踏上“未知的”前路。
前往皇宮之前,郭瑾打算去一趟司隸校尉府,和程昱當麵對質,詢問曹洪到底有沒有造反的罪過。
七人跟著郭謹一路來到了司隸校尉府。
曹真等四人留在門口,郭瑾帶著其他三人進到了司隸校尉府裏麵,去見程昱。
程昱得知皇太子來了,心下了然,便出門拜見。
“臣,拜見太子殿下。”
“程校尉,不該的話我就不了,我也沒有那個時間,我隻問一句,曹子廉將軍,當真要造反?”
郭瑾看著程昱。
“二十萬畝莊園,一萬戶隱戶,私藏大量軍械,這不是為了造反,是什麼?太子殿下能否為老臣解惑?”
“那造反的人證呢?總不能沒有造反的人證,造反也不是一個人就能造反的,總要有同黨才能造反。”
“太子殿下大才,老臣正在著手調查曹洪同黨,準備一並處理掉。”
“這……隻有軍械,並無同黨,同黨還要調查,現在就能明他要造反嗎?”
“是,就算不是,也是!”
程昱毫不留情麵,狠狠地把郭瑾的問話懟了回去。
郭瑾很生氣。
“程校尉,曹子廉將軍姓曹,皇親國戚,衛軍左將軍,做到這個份上,他為什麼還要造反?理由呢?”
“昔日王莽也是皇親國戚,位至安漢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子殿下覺得王莽為什麼要篡位呢?”
程昱還是一樣的堅定。
還搬出了王莽怒懟郭瑾,打定主意要給郭瑾傳授一點寶貴的人生經驗。
懟的郭瑾一句話都不出來。
咬牙切齒一陣,郭瑾另尋切入點,憤怒的開口。
“曹子廉將軍是一個極其貪財且吝嗇的人,扣扣索索,完全不大氣,根本沒有做大事的氣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造反?程校尉,你與曹子廉將軍共事多年,這還不了解嗎?”
郭瑾“情急之下”居然用這樣的大實話對付程昱。
結果證明薑還是老的辣。
“不了解,臣與任何人都沒有私交,更何況是軍中將領,陛下一直都要求外臣不得與軍中將領交往過密,臣退避三舍,不敢接近,所以完全不了解曹子廉的所作所為。”
嗯,很完美地回答,讓郭瑾又生氣又不知道該怎麼。
這個時候,盧毓站了出來。
“程校尉,之前給曹子廉將軍定罪的時候,曾經有把他所私藏的軍械拉到洛陽來當麵檢測,當時我就聽,曹子廉將軍所私藏的軍械有很多是已經不能繼續使用的軍械,這個傳言,是真的嗎?”
程昱盯著盧毓看著,神色不善。
“程校尉,回答我,不準妄言。”
郭瑾站在了盧毓身前,拿出了皇太子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