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道士被關了起來，秦以律剛拔出劍，玉門枯荊便顯出了原形。
能看透它偽裝的人不一定是修為高者，但修為高的一定有的是辦法折磨它。
為了不受苦，它還算配合。
玉門枯荊變回原形就不說話了，秦以律看著它一言不發，它也找不到機會開口。
過了一會兒，秦以律放下劍出去了，蘇酌走進來關門，隨意問道：“你和我們有仇嗎，慫恿著仙族打我們。”
藥王變出個人形，垂頭喪氣：“沒有。”
蘇酌繼續和它閑聊：“你幫也不幫點好的，為何不直接混進我們這兒呢？不打草驚蛇還未必有人能認出你。”
藥王抬起頭：“我這不是怕被發現嗎？強的我也冒充不來不如就冒充個弱的。那群蠢貨不僅被一株藥影吊著到處跑還能打仗給我看。”
蘇酌：“所以你就為了看人打仗？”
藥王：“正是。”
蘇酌真誠道：“謝謝你啊。”
主動送上門。
這話裏的嘲諷太明顯，堂堂一株藥王熱淚盈眶差點哭出來。
殺雞不成蝕把米，甚是恥辱。
它也是把仙族玩於股掌之上太得意，以至於樂極生悲，萬萬沒想到對麵還有人能認出它來。
蘇酌問道：“你在這秘境中待的時間長，知不知這境中何處能通往另一座古境？”
藥王：“不知道。”
蘇酌又問道：“你一株藥在這境中長了不知道多久，還有多少朋友？”
藥王：“沒有。”
蘇酌：“真可憐，我認識的藥王都比你認識得多。”
藥王不屑道：“你說謊，我在人堆裏混了那麼久，能不知道你們人族的情況嗎？能得到一株古藥你們都要當爹供著了……”
聞言，蘇酌召出扶搖花和凶血藤，看著它道：“不用我給你介紹吧。”
藥王瞳孔一動，硬梆梆地說：“不必。”
蘇酌拿出一把流光溢彩的小珠子：“劍果沒來，這是劍果給我的化形果。”
藥王：“……沒見過這麼不值錢的劍果。”
蘇酌憐憫地看著它，又從儲物空間中找出了不少靈物，都是別的古藥王閑來沒事送她的，包括不值錢的落葉，不值錢的枝條，不值錢的種子……
蘇酌去仙朝定王府見到的古藥多，藥王也有幾株，但她不怎麼去的神宗藥園其實有更多罕見的古藥。
那些藥都是打心底地不歡迎第九域弟子，因為猴王在藥園的名聲不大好，他帶出來的六師兄年幼無知時就拔過藥王的葉子。
但迫於猴王的名聲，那些藥王又不得不在見到蘇酌的時候送些見麵禮。
蘇酌還沒把家底搬出來，玉門枯荊已經滿眼都是價值連城的靈物，世界觀遭到衝擊，徹底恍惚了。
“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玉門枯荊激動到發間的枯枝都在抖。
蘇酌安慰它：“放心，我們會把你好好供起來的。”
過了一會兒，玉門枯荊回過神，冷冷道：“不敢，叫我老戈就好了。”
蘇酌沉默了一下：“好的老戈。”
蒙鄴在門外聽著，衝秦以律遺憾道：“我還是喜歡它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
秦以律不置褒貶：“養著吧。”
蒙鄴微頷首。
先禮後兵，如果這玉門枯荊不配合，他就有現成的藥材了，配合的話還是養著劃算。
“師妹是會和靈藥聊天的。”蒙鄴開了門問道，“師兄也進去看看？”
秦以律的劍還在裏麵，便走了進去。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空置的椅上，蘇酌沒太注意，隻注意到玉門枯荊不說話了：“老戈你接著說啊。”
玉門枯荊和蘇酌隔著桌案，案上還放著鋒芒畢露的長劍，見多了兩人更是壓力倍增：“算了，叫我小戈就好。”
“無妨老戈，你年紀當得上。”蘇酌客氣道。
這位藥王老哥剛開始一問三不知，變成老戈以後知道的就多了點。
“我生出靈智後隻有兩萬餘年的記憶，起初大多數時候都在一片靈土上生長著，直到有一天天崩地裂……我趁那些修士混戰逃了出來。”
“逃亡屬實無趣，隻有看人打起來時才覺得有些趣味。不過古境有人的時候少，我還是更願意尋到一個傳承之地等待時機，時機一到自然有人來混戰給我看。”
“不善隱匿的古藥大多落入修士手裏了，這裏的古藥並沒有外麵多，就那麼幾株，能成為藥王的也隻有我而已。”
蒙鄴並不意外：“外邊的古藥也不算多。”
玉門枯荊冷笑：“連一個小丫頭都滿袋子古藥，這還不多？”
“……罷了。”蒙鄴欲言又止。
蘇酌是能讓九品猴王欠三個人情的人，人情暫時用不上，但猴王沒事從藥園拿點土特產必定少不了她的。
更何況定王府的花園也像是她的後花園，她手裏的靈藥能以正常水平判斷嗎？
很明顯不能。
這些都不太好宣揚出去，玉門枯荊就先誤會著吧，以後就明白了。
玉門枯荊知道蘇酌見過多少藥王，心裏其實也想見見同類，更何況神宗這些人是最愛打打殺殺的，加入以後肯定多的是熱鬧看，說起自己知道的消息也算盡心。
但它躺平的時間太久，很多傳承都已經被搜刮幹淨了，很多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們要進靈水裏？”玉門枯荊警惕道，“找死的事我不願做，還是另尋機緣吧。”
蘇酌若有所思看著它。
蒙鄴忽而開口道：“師妹好說話，劍可不好說話。”
“我說的可是實話。”玉門枯荊連忙看向蘇酌，滿眼求助意味。
卻見蘇酌笑道：“實話？你是憑借什麼成藥王的還沒說呢，區區靈土就夠了？”
玉門枯荊啞然。
蘇酌向後靠坐著，目光落在案上的劍鋒間，隨意勸道：“不說也遲早能找到，不如好好說了皆大歡喜。”
玉門枯荊在遠古時隻是尋常藥草而已，枯榮頻繁壽數短，沒有修成藥王的資質。
如果它不說實話讓蘇酌自己來找，那手段就不像現在這麼平和了。
玉門枯荊見她之前好言好語，隻覺得她或許就是外界最天真的那類高門嫡係，沒想到翻起臉來也是毫無征兆，心中不由忖度道：“竟然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