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譽舟一向覺得自己的儲物戒亂中有序，這次終於因為亂放符紙翻車翻大了，禦劍下山時一路長籲短歎，整理自己的符紙。
蘇酌問道：“大師兄，五師兄怎麼樣了？”
大師兄這段時間不在宗門，回來估計是為了五師兄。
蒙鄴心魔嚴峻一事，向來有跡可循，不過除了師門內沒人知道。
他的狀況具體如何，師父也不如大師兄清楚。
秦以律：“我正打算回宗。”
還沒進傳送陣，就被二師弟叫來先撿師弟師妹了。
正好順路。
不然放他們自己回宗，不知道這兩人能走丟到哪裏去。
牧譽舟回過神：“大師兄，我們和你去看五師兄。”
秦以律沒有拒絕。
一天內，蘇酌獲得了傳送裏程數千裏的體驗。
走進神宗所屬的商行，蘇酌駕輕就熟。
秦以律走在前麵，手上拿著一個令牌，讓迎上來的管事看了一眼。
管事見了那令牌的級別，眼神一凝：“請隨我來。”
秦以律微頷首，帶著師弟師妹往商行深處走去。
商行當中有直通神宗所在城域的傳送陣，不對外人開放。
見師弟師妹們進了傳送陣，秦以律才邁了進去。
管事看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心中嘖嘖稱讚。
果然是級別不凡的內門弟子，光看氣場便在他見過的年輕人當中數一數二。
他身後那兩個小孩，如此年少就被帶出來做任務，也很是不簡單啊！
在龍武門耽擱了一陣，蘇酌閑著沒事塞了滿肚子的靈果和茶水，在對方的招待下吃回了一點傳送的成本，但不算多。
回到神宗，內門的混亂已經平息了。
妖獸闖不出內門大陣。
後來的補充通知傳到，實力不足的內門弟子們也躲了起來，沒有造成傷亡意外。
繞路到第六域，蘇酌和牧譽舟把逮到的妖獸交回去。
幾位負責統計妖獸的小弟子千恩萬謝。
“師兄師姐可以去長老那領積分。”
小弟子寫了張憑條，遞給他們。
蘇酌忽然想起蒼鷹吃了幾隻妖獸：“對了……捉妖獸的時候，我的妖獸不小心吃了幾隻。”
小弟子愣了愣。
居然馴服了妖獸而不是較為溫馴的靈獸，這師姐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對！這不是第九域那個蘇酌嗎！
那她旁邊的是第九域的師兄？！
小弟子的眼神都變了。
這可是稀客！
對於許多年少的弟子來說，這就是沒親眼見過的傳奇人物。
蘇酌覺得賠一下也行，羊毛出在羊身上，把她的靈石刷透支了，還是要靠神宗批下的額度來補。
小弟子斬釘截鐵：“無事，捉妖獸偶有失手很正常。”
蘇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幾隻二品妖獸不貴，但能省一點下靈石算一點。
換完捉妖獸獎勵的積分，兩人繼續跟著大師兄回第九域。
第九域主峰，正有醫師從域主大殿的偏殿離開。
兩名劍侍守在偏殿門邊，打開殿門。
秦以律帶師弟師妹走進偏殿，微一抬手，殿門關上。
蘇酌粗略一看，便知蒙鄴的床邊藏著多重陣法。
別說外人不能動他，他自己醒了也未必能離開。
應對心魔爆發的修士，這種待遇算是好的。
在有些作風嚴厲的宗門中，修士如墮心魔，會被歸咎於心術不正，所處的環境比起監牢好不了多少。
秦以律走到床邊，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別再靠近。
兩人止步，暗暗對了個眼色。
牧譽舟這次不敢皮一下了，偷偷傳音對蘇酌道：“你猜二師兄怕不怕大師兄？”
蘇酌想了想：“不怕。”
牧譽舟：“……”
的確是不怕。
所以隻有他們幾個小孩在怕。
單論外貌，秦以律是首屈一指，不過他的氣場太過不近人情，又透露出冰冷的邪異，常人根本不敢細看。
五師兄則不一樣，他的五官俊逸得無可挑剔，偶爾還會帶些笑意，予人好親近的錯覺。這點就足以讓他在常人眼裏的吸引力比大師兄高百倍了。
不過對於師門裏三個越挨打越皮的師弟來說，二者是差不多的。不過一個是真閻王，一個是笑麵虎。
秦以律眯著眼觀察半晌，低聲道：“五師弟的心魔壓抑已久，卻不壞道心。倘若魔族重返世間要尋同盟，他這樣的便是首選。”
蘇酌心想大師兄真敢說。
不過這裏也沒外人。
牧譽舟急吼吼問道：“那怎麼辦？”
秦以律淡定道：“魔族想要他做爪牙罷了，他不會答應。”
五師弟對魔族的手段向來深惡痛絕。
蘇酌：“……”
也是。
牧譽舟喃喃道：“就算魔族降世也打不過五師兄，他太強了，若我有他這般悟性……”
他們幾個師弟的修為在外人麵前，可以當得上一句“年少有為”。
但從小被師兄們碾壓到大，麵對那麼多不可逾越的高山，說他們沒有遺憾過自己晚生了幾年，是不可能的。
秦以律微搖了搖頭：“不必羨慕他。”
他眼神平靜，不覺得蒙鄴的狀況需要指摘，但也沒覺得師弟的做法值得提倡。
蘇酌還是不放心蒙鄴原本命運中的隱患，跟來便是為了確定他沒有被任何殘魂纏上。
她大著膽子問道：“大師兄，你查過五師兄的神魄嗎？”
秦以律微挑起眉梢：“查他神魄？”
為什麼？
青年赤金的眼瞳之中流露出意外之色。
神魄如果出事，周身氣息絕無可能這麼平穩。
對於修士而言，檢查神魄帶來的危機感更甚於靈訣攻擊。
蘇酌比劃了一下：“之前在那個佛堂裏，殘魂還有魔氣混在一起滿天都是，特別邪門。”
她一臉擔憂：“師兄你能看嗎？”
秦以律也不好說她是杞人憂天。
涉及到魔氣，謹慎點不為過。
“行。”
秦以律斂眸，筋骨分明的手虛虛放在蒙鄴額前，無形的威壓蔓延開。
蘇酌隻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沉悶了些許，令她的神魄倍感壓抑。
原本安安靜靜的蒙鄴忽然睜開眼，那雙眼眸漆黑沒有焦距，陰沉得驚人。
殺氣大盛。
圍觀的兩人以為他醒了，頓時心一提。
要是五師兄忽然醒來亂殺，那可不是小事。
秦以律眯起眼，掌心終於按上了師弟的額頭，不讓他動彈：“是我。”
蘇酌不清楚蒙鄴是否有意識，還是秦以律的手段生效了，那股被靈陣壓製過卻依舊鋒銳無匹的威壓平息了下去。
大師兄確實是大師兄，這麼凶殘的五師兄被他一巴掌拍了，什麼事都沒有。
不多時，秦以律收手：“無事。”
蘇酌鬆了半口氣，還有些緊張：“真的沒事？是徹底查過五師兄的神魄沒問題吧，不是隨便看看。”
秦以律看出她擔心，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耐心應道：“確實沒事。”
牧譽舟：“……”
師妹這膽子真是時大時小的，居然敢懷疑大師兄。
蘇酌點點頭，姑且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