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己所在涼州以北更是不能去了，那裏會是逃荒的人第一個湧向的地方，畢竟在同一個州，不需要跋山涉水是所有逃荒之人的首選。”
漣漪分析的很仔細。
這裏麵自然有石臼提供的消息，也有漣漪去書店盯著店老板吃人的目光，查看了大乾地圖後，才得出的結論。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去哪裏？”
“去黃洲。”
漣漪直接說道。
“可是我聽說那裏臨近邊關，地廣人稀，土地也不肥沃。”
宋大川開口道，這些消息都是口口相傳的，男人們聚在一起吹牛的時候，會說一些同伴不知道的見聞，所以宋大川曾聽人說起過。
“正因為地廣人稀，所以才缺人，我們去了才好去落戶，而且能多分田地。”
漣漪繼續忽悠道。
“可是邊關會打仗，聽說死人都是常事。”
“邊關有常大將軍把守，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況且我們是去黃洲，又不是直接在邊關落戶，黃洲可有兩個涼州大呢！”
“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們還是要仔細打探一下。”
張家的大家長顯然是有些動心的，但是畢竟這關係的一家老小的性命，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些。
“老大，你明天帶石頭（張實）和大川去一趟縣裏，打探一下縣裏的情況，要是能買些糧食更好。”
“好的，爹！”
三人都應下了。
“你們回去和各自的媳婦兒說說這事兒，各自也商量商量。”
張老頭最後做了總結發言。
“是的，爹。”
等宋大川一家回到自己的屋子，虎子摟著漣漪的脖子，悄悄問道：
“姐，我們要離開這裏嗎？”
“嗯，為了活下去，我們可能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
“好吧！”
“虎子舍不得這裏？”
“沒有，去了新地方，虎子可以認識新夥伴。”
虎子小聲說道。
因為身體的原因，虎子從小到大基本都沒離開過家，三歲前身體不好，基本是長在惠娘懷裏，三歲後是在漣漪的懷裏，也就今年結實了一些，可是為了避免生病，也因為惠娘不放心，虎子基本沒有同齡的玩伴。
“虎子，別鬧你姐，我帶你去擦臉，咱早點休息，你爹還有事和你姐商量。”
惠娘抱著虎子去了臥房，宋大川這邊也在和漣漪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明天我先和你大舅和小舅去縣裏看看情況，要是情況真的這麼糟糕，家裏就要準備起來了，我估摸著入秋後，各家各戶的糧食就應該見底了，沒了糧食是要餓死人的，餓急了的人很可怕。”
宋大川低聲說道。
“我和爹是一個意思，要是外祖父家不和我們一起走，我們也要單獨出發，不過在此之前爹還要去一趟宋家村。”
漣漪繼續說道。
“去宋家村做什麼？”
“借糧，要是借不到糧，就告訴他們我們要去逃荒了。”
漣漪淡定的說道。
宋大川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現在去借糧，老宋家即便有，也不會借給他們，他們借不到糧食，為了活命，自然會去逃荒，老宋家人也不會和他們糾纏，還巴不得他們離的越遠越好，反而方便他們行動，畢竟他們家的存糧可不少。
商量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宋大川也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目送宋大川離開後，漣漪就以上山找吃的為由，再次上了碗口山。
碗口山的外圍基本已經看不到綠色的東西了，能被摘走的摘走了，還有成群結隊的婦人帶著孩子向裏麵走，希望能挖到充饑的吃食。
好在快要入秋了，山林裏許多東西已經掛果，雖然還沒有成熟，但是好歹能充饑，這些東西也在迅速減少中，漣漪隻能往更深的地方走了走，摘了一籃子蒲公英，就匆匆下山了。
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張家兄弟和宋大川才回到張家村，隻是三人臉色都不太好，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臉上還有傷，三人手裏各拿著一根木棒子，就這樣空手而歸。
“他爹，你受傷了！”
惠娘驚呼一聲，立即就紅了眼眶。
漣漪也皺了皺眉，開口說道：
“爹，你們遇到災民了？”
“嗯，本來在永豐縣買了半袋子糧食，結果半路被搶了，要不是我看情況不對，撿了根棍子把圍上來的人打散了，我們三個差點沒法脫身。”
宋大川心有餘悸的說道。
雖說現在田裏顆粒無收，但是他聽了漣漪的話，過年前存了不少的糧食，所以家裏的吃喝還是能供應的上，尤其他作為壯勞力，惠娘和漣漪寧可少吃一口，也不會讓他挨餓。
隻是為了不太過打眼，宋大川每次出門都會把臉塗黑些，顯得很瘦，其實他因為吃的飽，力氣並不小，這次全靠他，三人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縣城那邊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漣漪皺眉問道。
“嗯，永豐縣已經關了城門，不讓災民進入，我們因為是永豐縣所轄的村子，還沒有出過什麼大事，所以才被容許進城的。
縣裏的情況也不好，路上都是乞丐，大戶人家都房門緊閉，路上的行人都很少，隻是沒有災民湧入，暫時是安全的。
唯一開著的糧鋪也排著長隊，我們排了半天隊，也隻買來半袋摻了沙子的糧食，結果出了縣城，還沒走到望山鎮，就被災民一哄而上搶了。
你小舅不服氣，還想搶回來，才會被那些餓的眼睛發綠的災民圍攻，我隻能抄了一根棒子衝上去，把人打散了，這才逃了出來。”
惠娘心疼不已，已經將溫著的糙米粥和窩窩頭端了過來，還有一盤清炒蒲公英，是漣漪白天從碗口山挖回來的。
宋大川也不多說，三兩口吃了留給自己的晚飯，這才一抹嘴巴說道：
“現在情況不好，早準備好了，我們就早一天出發。”
“知道了，虎子他爹，明天咱再去問問爹的打算。”
惠娘還是想和娘家人一起走，畢竟自己有四個弟弟，男丁多些也更安全些。
“我知道，肯定要問過爹娘的，我還準備去宋家村一趟，省的他們四處攀咬我們。”
惠娘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正好聽到臥房裏傳出虎子喊娘的聲音，就立即轉身進了臥房。
“爹，我今天進碗口上，有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