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濟和農業建設如火如荼,但這並不意味著一眾君臣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清軍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反攻,但對南明限製和嚴防死守的策略卻已然開始了。
關於如何進一步鞏固現有局勢,並且為日後進軍江南的戰略方向做準備,也成為了朝廷當中的主要討論問題。
呂大器建議先拿下雲貴再說,雖然貴州一直都在明廷手中,但明代的貴州和後世不同,隻有一小塊,其它很多後世屬於貴州的地方目前都還在湖廣、雲南、四川境內。
明代對於雲南的開發還是不錯的,今年年初的時候,本來西軍已經準備和曆史上一樣,進入雲南,卻被朱由榔截了胡,主力東進改編成了光複軍參加桂北決戰。
而原本很快就被西軍搞定的雲南沙定洲之亂,在這個位麵卻有些愈演愈烈之態。沙定洲原是雲南王弄土司沙源之子,後來由於阿迷州土司普名聲的遺孀萬氏聯姻,趁著明亂之際圖謀雲南。
其他不說,那原本替大明朝“永鎮雲南”的沐國公府已經被端了,當代沐國公沐天波怕是已經凶多吉少,明廷這邊再不介入,這雲南就要真的歸沙定洲了。
拿下夔東、貴州、雲南這三個西麵屏障對於限製四川的吳三桂、豪格東進有重大意義,否則到時候朱由榔這邊剛剛興師攻打江南,背後就被吳三桂捅了菊花。
而對於西南攻略,呂大器建議道
“陛下若欲限製四川清虜,乃至於日後收複四川,不可不用夔州的忠貞侯!”
朱由榔知道他口中的馬夫人便是一代女中豪傑——秦良玉。
其實早在朱由榔還是監國,自己還沒穿越過來時,原本的永曆君臣就已經冊封秦良玉為太子太傅、四川招討使、鎮東將軍。
但此時的秦良玉已經七十三歲了,身體虛弱,怎麼可能上陣殺敵?
不過秦氏、馬氏在夔州和四川,乃至整個西南地區的影響力卻是相當了得,若是能得此兩家臂助,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說完,君臣最終決定,派一個使者和夔州的秦氏、馬氏聯絡,至少要見秦良玉一麵,表示表示慰問也好,畢竟人家為了你朱家江山打拚了這麼多年,犧牲了這麼多家人,起碼得表示表示吧。
而雲南問題,朱由榔卻想起了一個很久都沒有提及,差點就忘了的名字。
孫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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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跟隨一隊從浙江到達閩南的走私商南下,一路上也在向這些商人打聽南麵的事。
“大哥,聽說這南麵的光烈皇帝不僅不禁海,還歡迎洋人來廣州?”
顧炎武對商隊頭子好奇問道
他是陳子龍托關係讓相識的商號一路帶著南下的,這些商賈對他也倒頗為尊敬。
“這位舉子老爺有所不知,南邊不僅不禁海,而且還鼓勵出海!”
“我上次來的時候就聽說啊,這南邊的衙門要學紅毛鬼一樣,組織一個什麼公司,鼓勵所有本土商號入股,組成個大船隊,去越南、緬甸還有倭國去做生意!”
顧炎武卻有些疑惑
“話說你們以前禁海之時,做生意也不用交稅,如今南邊雖然開海,但我聽說那關稅卻重得很,你們也願意?”
“顧老爺,以前咱們做生意確實不用交稅,可不意味著不花錢哪!臨海臨港的縣衙要不要打點?還有巡檢司、府衙、沿海衛所,乃至於布政司、南京那些個衙門,都是要送上孝敬的!”
“如今雖說要收關稅,卻隻挨這一刀哇,所有和洋人的商貿都在那什麼自貿區裏進行,旁的衙門都摻和不了的,林林總總算起來,卻是要比以前少花三四成。”
聽到這裏,顧炎武對於這個南邊的新朝廷有了更多認識。
商隊行進途中,又偶遇了一家子同樣要南下的人。自從桂北大捷的消息傳遍江南後,幾乎每個月都有上百讀書人南下投奔新朝廷,大大緩解了光烈朝廷的人事危機。
不過像眼前這種居家南下的還真是少見。
在外頭的是兩個年輕人,其餘家眷都坐在馬車上。
顧炎武連忙上去打招呼
“兩位兄台也是南下投奔朝廷?”
其中一位看起來年長些的禮貌答道
“正是,在下宋士慧,字靜生,這是舍弟宋士意,字誠生。”
“兩位宋兄,幸會幸會!在下顧絳字炎武,也正是在江南聽說了朝廷桂北大捷,心潮澎湃,打算南下相助啊。”
“嗬嗬,我等兄弟也是受家父囑托,帶一家老小南下,北麵韃虜肆虐,非久居之地。”
“令尊也是氣節之士啊。”
三人正說得熱鬧,後麵馬車上傳來一個稍顯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慧兒,意兒,前麵怎麼了?”
“父親,沒什麼,遇到一個一同南下的士子。”
“哦?”
那老者掀開簾子,走下馬車,顧炎武連忙見禮,而後以晚輩身份又自我介紹了一番。
“你就是顧炎武?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老先生還聽說過學生?”
顧炎武訝然
那老者撫須長笑
“歸奇顧怪嘛!怎麼不知道啊?你和那歸莊,當初在複社也是挺有名氣的。”
“那本《天下郡國利弊書》寫的很好,我在南直隸時見到過,可惜就是有關農田、水利方麵謬誤不少。”
“先生竟然讀過我的書?”
顧炎武驚喜,他當初搜集各種史籍、實錄、方誌、奏疏,寫成了一部考察各地山川要塞、風土民情的著作,就是出於明代“虛而不實”的文人風氣的反感。但很顯然,這玩意又不能拿來考科舉,刊印之後,除了一些朋友收藏了幾本,影響並不大。
那老者哈哈笑起來
“我當初在南直隸時,和你一樣,也喜歡收集這些沒人看的‘雜書’,偶然之間,在南京找到,細細翻閱了幾次。”
“這大明朝讀書人千千萬,可像你我這般喜歡‘不務正業’的確實不多,今日相遇也算是緣分吧!”
“對了,忘了給你說了,老夫名喚宋應星,字長庚,原是亳州知州,崇禎十七年辭官返鄉,如今局勢動蕩,又聽聞天子在南,這才想著舉家南下。一方麵兒子長大成人,也該報效朝廷了,再說韃虜實在暴虐,也不是久居之地。”
宋應星解釋道
“唉,當初弘光朝初立,我和我兄長何嚐沒有想過投身危難,期待恢複河山,可惜啊,可惜,讓人失望啊。”
“如今聽說肇慶這位新天子大有不同,莫要讓人再失望才好。”
宋應星有些落寞地感歎著,他的兄長宋應昇,去年清兵南下福建,隆武朝廷即將覆滅之時,寧死不降,服毒自盡,這也是他的傷心事。從此便起了隱居避世之心,但月前又傳來桂北大捷,滿清被重創,官軍已經收複湖廣的消息,他還是決定舉家南下,說到底,依然心有不甘啊。
顧炎武卻是回道
“長庚先生,這光烈朝如何,咱們這一路南下,不正就可以細細看到了嗎?”
宋應星微微頷首
“確實如此,一看便知啊!”
說完後,一行人繼續南下,即將進入閩南和廣東地界,他們都充滿了期待,不知道那個傳說在桂北“親冒矢石”,禦駕親征,最後殲滅滿清十萬大軍,兩厥名王的新天子,治下是否真的有中興大明的勃勃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