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8章 千龍
西元城，一處酒樓。
古荒靜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中，一壇老酒，三盤靈果，一盤獸肉，一人獨飲，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自時間斷層出來，已經過去月餘了，而他也是正式的踏入了神話大羅，天刀，竹簡，大黑磚，係統，混沌女神，都是陷入了沉睡中......
“轟！”
一聲巨響由內城傳來，宛若是地動山搖，更猶如是十二級的大地震爆發，更有無數的氣浪宣泄而出。
聲勢驚人，疑似有高階強者在城中征戰。
可這一城中，隨便抓出一個都是王者，聖人強者，這麼一點波動，自然對人無效。
而且凡是能在這裏開設店鋪的，無一沒有防禦的手段。
隻見酒樓上一層柔和的防禦之光彌漫，這巨大的動靜產生的影響也就是消弭無形了。
“嗬！又開始了，大家不必驚慌。”
“這是儒門的一位陣法大師想要複原這裏的傳送陣。”
“大家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這一聲動靜，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當掌櫃的出來解釋，這場風波也就是平息於無形了。
“複原傳送陣，掌櫃的，這位儒門的大師可是千龍。”
“應該就是千龍大師了，那位儒門的前輩可是盤踞此地百年了，就是為了複原這裏的傳送陣。”
“但耗費了無數的心血與代價，早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
“如今的傳送陣已經成了千龍大師的執念，不修複傳送陣，此生隻怕不會是離開了。”
“是啊！這位名傳天下的儒門陣法大師，可是耗盡了心血，但這處傳送陣......”
“誰說不是呢？更有千龍大師所在的聖院強者親自傳下法旨，誰能幫助千龍大師修複傳送陣，上清道送與一枚上清令。”
“這百年陸續無數大師參與，但無人能複原這裏的傳送陣，甚至連修複也是做不到。”
“有傳聞這座古傳送陣蘊涵著一個大秘密，而且是通向一處未知的地域，早已荒廢了不知多少歲月了。”
酒樓中的食客一個個出聲起來，對於儒門這位前輩他們亦是給予了讚歎，但更多的還是惋惜。
這樣一名高階陣法大師，卻因為這個破落無盡歲月的傳送陣而耗費百年光景，有這百年時間的潛修。
說不定能夠更上一層樓，弄的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甚至還是差點弄出了心魔。
沒人知道千龍真正是為了什麼？
也沒人知道他為何有如此之深的執念，足足百年的時間，起初還有儒門的強者，以及他的好友前來規勸。
但最近十幾年，幾乎是沒人前來了，再大的家底也是承受不住千龍這麼折騰的。
修複一座傳送陣，比重新建立一座傳送陣的代價更大，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是那個時代的，甚至可能是紀元之前的。
各大修煉體係文明，有著本質的不同，這世不乏天驕強者，但又有幾人能夠橫貫古今，相互融合，又能將其推陳出新。
聽到了這裏，古荒默默的站起身軀，丟下了幾塊先天靈石，身影便是徑直的走出了酒樓，朝著爆炸聲的方向而去。
執念麼？
為了一個傳送陣，能夠百年如一日......
為了一個傳送陣，能夠忍受世人的眼光，能夠承擔所有人的嘲諷與指責......
甚至不惜產生執念與心魔？
遙想前世，自己也不何嚐於此，為了一個陣法，為了一個符文，廢寢忘食，苦心鑽研，也曾數十年如一日。
孤獨寂寞......
誰人能知？沒有那比常人多下百倍的苦功，又哪裏後來成為諸側第一人。
無論是四大輔助職業，還是各種偏門雜學，亦是有涉獵。
不管千龍出了什麼樣的初衷，就憑著百年如一日，這般廢寢忘食的堅持，就憑這份心性與毅力。
古荒亦是從心底佩服，隻有這樣心無旁騖，一心潛修的人，才有資格被稱為真正的大師。
師叔啊！是你嗎？
真實源頭，您還是未曾放棄尋找紫姨嗎？
位於城池的西北角，幾乎是方圓超過二十裏的空曠地帶，四麵八方是空無一物，地麵狼藉一片，幾乎是從地下徹底翻一遍。
空曠的中央地帶，一處方圓超過二十米的殘破祭台出現，四麵各占著一根斷裂而又腐朽的青銅柱。
上麵鏤刻著無數古老的印紋，更有蒼龍，朱雀，白虎，玄武四聖獸的花紋銘刻其中。
而殘破的祭台是一個八卦台，內有太極陰陽魚，旁邊還有五行生滅的陣紋。
殘破八卦台上破損的很厲害，有些地方的印符都是消失不見了，從頭倒尾展現出了蒼涼而又亙古的氣息。
從周遭的痕跡來看，這方麵傳送陣異常古老，不屬於這個時代，甚至不屬於這個紀元......
而就在八卦台的旁邊，盤踞著一名身著殘破儒袍的身影，滿頭稀疏的白發，蒼老的麵容，充滿了歲月的風霜痕跡，幹瘦的身影，佝僂的身軀。
無不是顯示出了這名老者已經是風燭殘年，生命時日無多了。
尤其老鎮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此時隱隱掛著兩行老淚，孤獨，枯寂，絕望，更是一絲從靈魂深處展現出的不甘......
“百年......整整百年......無數個日夜......”
“為什麼？”
“為什麼就差最後一步......”
“為什麼？蒼天，我何錯？”
“我何錯......”
“失敗了，失敗了......百年心血......一朝失敗......”
“蒼天，為什麼不收了我，為什麼？”
“我不甘！不甘啊！”
千龍仰頭望天，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聲，一口口鮮血狂噴而出，宛若是陷入了絕境的蠻獸，掙紮了無盡歲月，最終是選擇了放棄......
古荒微微歎息一聲，緩緩的走到了千龍的麵前，看著麵前的殘破八卦台......
僅僅就是一眼，古荒便是看出了眼前傳送陣的來曆，這是一座以三古紀元前的手段布置的傳送陣，其至少也有一個紀元，甚至兩個紀元了......
而且這是一座單向傳送陣，其目的地通往一個未知的區域......
想要修複有些麻煩，但對於古荒來說，也就僅僅是麻煩而已，給他足夠的材料，能夠瞬間再建立一座。
但這座傳送陣有一個最大的限製，至少也是七重天的帝尊，才能是勉強經受傳送陣的撕扯之力。
而且通道的一端，可謂是相當的不穩定，有九成九的幾率會被卷入次元漩渦中。
“前輩，能告訴我你為何耗費如此的心血與代價。”
“明知不成功，也要一次又一次的嚐試，想要複原傳送陣呢？”
“你可知這座傳送陣不是這個時代的，甚至不是這一紀元的，其布置的手段更是來自更遙遠的紀元。”
“以如今的體係，那是絕無可能修複的，而且就算是修複了，這也僅僅是一個單向傳送陣。”
“而且會有九成九的幾率，被卷入次元漩渦中，運氣好的話能落入一個世界，運氣不好將屍骨全無。”
“前輩，我很好奇，你若告訴我實情，或許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古荒坐在八卦陣的石階上，順手從空間手鐲弄出了兩壇酒，一壇直接是送到了千龍的身邊，那是靜等著他的答複。
師叔，至少這個真實源頭的千龍，現在根本不認識自己......
千龍不為所動，依舊還是沉浸在悲傷與絕望中，似乎外界的一切已經是難以讓他有任何的感觸了。
百年光景，失敗無數次，但依舊沒有放棄。
可這一次的放棄，讓真正感受到了絕望。
雖然依舊不甘，可注定是要認命了。
一個承諾，但終究是虛無縹緲的承諾而已。
“很絕望，很不甘，很自責，很懊悔嗎？”
“佛宗講緣分，儒門講心性......”
“前輩，百年的時光你都堅持下來了，已經失敗無數次了，難道就多在乎失敗這一次嗎？”
“造化弄人，命運不公，蒼天無情，這些恰恰正是如此。”
“但若連你自己都放棄了，你又指望誰？”
“我不知道傳送陣那頭是什麼？但對肯定是很重要。”
“認輸，死亡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蹶不振。”
“況且你的麵前未必就是絕路......”
話落，古荒微微的歎息一氣，解封了酒壇口的封印，仰頭就是猛灌了一大口。
方圓二十裏空曠的場地上，殘破的八卦台，唯有風吹過的聲音，以及酒入咽喉的惆悵聲......
死寂無聲，空曠青幽！
千龍死死的跪在了八卦台前，依舊是沒有說話，但是抓過了古荒的酒壇，拍開了封印，就這麼仰頭大灌起來。
足足十斤的酒，幾乎是一口飲盡。
“年輕人，你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
千龍抬首望天，目光帶著無盡的迷惘與思念，臉上更是流露出了不甘與悔恨。
“前輩，我這個人最喜歡聽故事。”
“酒管夠，我願意做一個傾聽者。”
話落，古荒又是拿出了十壇酒，依次就這麼在地麵排開，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千龍。
“那是一萬七千前的歲月......”
“那時我僅僅弱冠之年，還不是一個儒門弟子，僅僅隻是一方中千世界小家族弟子。”
“嗬！我那時的願望隻有一個，周遊世界，讀聖賢之書，做一個閑雲野鶴的隱士。”
“可是直至我二十四歲那一年......”
“一切因此而改變......”
“若是沒有她的出現，貧道的命運軌跡將如大多數人一樣，一生平庸，百年之後，一堆黃土......”
千龍說到這裏，再次是歎息了一聲，順手拍開了酒壇子上的封印，再次猛灌了幾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