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劉嬸,我給你臉了是吧?現在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別忘了,小溪跟我表姐關係最好了!”

“這真的是二小姐的意思,於小姐您就不要為難我一個下人了。”

“你還知道你是下人啊?那你為什麼不聽我這個主人的話?”

“這......”

“嗬!下人也敢騎到我的頭上來,什麼玩意?”

尖銳刺耳的謾罵聲隔著遠遠地傳進顧言溪的耳朵裏,而聲音的主人是顧言溪無比熟悉的。

於欣欣,顧婉所謂的“表妹”。

五年前,流失在外的顧婉被認回來,跟著她一起來到顧家的,還有那個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的養母——於曼梅。

用顧婉的話來說,於曼梅好不容易把她養大,舍不得她,而她也舍不得她的養母,所以希望養母能跟著她一起住進來。

否則,她是不會回顧家的。

這件事雖不合規矩,但也能體現出顧婉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顧霖鬆表示理解,再者溫淑儀也感激於曼梅養育顧婉的恩情,便將母女二人一同接了進來。

三年前,於曼梅的妹妹病逝了,留下一個年紀跟顧婉一樣大的女兒,於欣欣。

於欣欣是隨母姓的。

於曼梅在顧霖鬆麵前哭著喊著說她這個外甥女可憐,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不能坐視不理。

於是,於欣欣也理所當然地住進了顧家,吃著顧家的,用著顧家的。

還靠著顧家的關係,進了京城最好的中學。

這一切,都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而於欣欣這隻雞,就仗著這一點,在顧家肆意妄為,作威作福。

就如同......現在。

風卷起地上殘落的玫瑰花瓣,搖曳在空中,猩紅的顏色,像是血淋淋的警示。

三樓的貴妃椅上,已經沒人了。

顧言溪麵色冷然地站在於欣欣身後。

她忘不掉,那被關在小黑屋的九十多個日夜裏,那些打在她身上的傷,少不了於欣欣的一份。

“於欣欣,你喜歡玫瑰花嗎?”

少女幽冷的聲音,像是西伯利亞的一股寒流,毫無征兆地飄了過來。

於欣欣雙手叉腰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剛才還被於欣欣罵得狗血淋頭傭人們一抬頭都愣住了。

這人是誰?

怎麼聽著聲音......像是二小姐?

可是剛才二小姐下來的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啊!

劉嬸更是瞪大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麵前氣質脫俗的少女,唯有從那一雙黑白分明,無比熟悉的眼睛中找到了答案。

這的確是二小姐!

於欣欣也回過神來,快速地收斂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豔,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小溪,你打扮成這個樣子真的很醜。我看你還是重新去換回以前的打扮吧!”

“醜?”顧言溪微眯起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感情。

“是啊,怎麼了?”

於欣欣感覺顧言溪今天有點怪怪的。

她總覺得顧言溪盯著她的眼神像是刺一樣,紮得她渾身不自在。

於欣欣不自在地笑了兩下,剛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這種不適,卻聽見顧言溪諷笑道:

“你一個歪瓜裂棗,誰給的你臉來評論我的長相?”

於欣欣傻眼了!

顧言溪說她是......歪瓜裂棗?

她從前也常被人這麼說,因為一生下來臉上就長了許多麻子,來了顧家以後就靠激光手術治好了,臉部還做了微整。

如今她走到大街上還常被人搭訕,幾乎忘了自己那醜陋不堪的過去。

“小溪,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顧言溪不是一直都看在她是顧婉表妹的份上,把她當做親妹妹看待的嗎?

“怎麼?長得醜還不讓人說嗎?”

“可那是以前......”

顧言溪麵無表情地打斷她,“別狡辯了,你現在也醜。”

於欣欣徹底愣住了。

顧言溪到底是怎麼了?嘴巴變得好毒,她有點受不了。

“小溪,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於欣欣一下子想到什麼,連忙指著地上被鏟掉的玫瑰解釋道:“這些不是我鏟的,剛才我還在幫你警告她們,讓她們住手......”

“是我要鏟的。”顧言溪冷冰冰地打斷她。

“啊?”

於欣欣迷茫了。

“你還沒回答剛才我問你的問題。”顧言溪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久違的笑意,“你喜歡玫瑰嗎?”

於欣欣好不容易看見顧言溪像從前那樣笑著對她說話,心口一鬆,立馬道:“喜、喜歡。”

從前顧言溪問她喜不喜歡什麼,往往都是要打算送她什麼。

這一次,她打算送她什麼呢?

是玫瑰味的香水,還是雕刻成玫瑰狀的黃金呢?

於欣欣有些期待。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顧言溪低沉的聲音響起,“既然你喜歡,那我花圃裏所有的玫瑰,都交給你一個人來鏟。”

“什麼?”

於欣欣瞪大了眼睛,急得立馬反駁道:“我又不是傭人,這是傭人才應該幹的活!”

從住進顧家起,她享受的一直都是被服侍的待遇。

幹活什麼的,哪裏是她該做的?

“你不是傭人,那你是什麼?”

顧言溪話音裏依舊帶著笑意,可這笑隻叫人心底發毛。

“我......”於欣欣一下子緊張得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小溪,我跟你一樣。”

顧言溪是什麼,她就是什麼,她們都是不用幹活的。

“哈?你跟我一樣?”

顧言溪一下子嗤笑出聲。

可這笑意不過短暫幾秒便冷卻回落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的冷寂。

“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你跟我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她立馬瞥向一旁的兩個傭人,“你們,把她給我摁在地上!”

或許是顧言溪的聲音實在是太冷,語氣又太過決然,女傭雖不敢相信,卻也不敢懈怠。

她們反應很快的就把於欣欣摁住了。

“小溪!你要幹什麼啊?你瘋了?”於欣欣一邊掙紮一邊大驚失色地喊。

顧言溪就那麼漠然地盯著她,看她像一條蛆一樣在地上亂扭,然後淡聲對劉嬸道:

“劉嬸,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你該知道我多厭惡有人喊我小溪吧?”

周遭霎時安靜了幾秒。

其實不僅是劉嬸知道,其他女傭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風聲。

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中,顧言溪輕飄飄的聲音如同鬼魅:

“所以,剛才於欣欣喊了多少個小溪,就賞她幾個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