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那扇門的時候, 寧秋水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明明剛才在外麵經曆了那麼多,明明才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可現在,在寧秋水進入『外科手術樓』大門的那一瞬間,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愕。
好似前幾天經曆的所有,都隻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幻。
寧秋水轉過頭,回身再看外麵的『醫院』時,已經十分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了。
廊道頭頂的白熾燈照得他眼睛有些刺痛,周圍能看見一些醫生和護士,基本帶著口罩,彼此聊著一些什麼,路上還有人推著盛放手術道具的推車匆匆路過……
他們基本都有事情在做,看上去十分忙碌,壓根兒就沒有人搭理寧秋水這個才從外麵衝進來的,渾身散發著屍臭味的人。
這幢樓……出乎預料的安全。
寧秋水茫然地看著周圍,他一步步朝著廊道的盡頭走。
那裏有一個通往二樓的階梯。
寧秋水在外科手術樓裏逛著,尋找著顧少梅的身影,但他一連找了三層樓都沒有看見,後來,他看見那些運輸著外科手術道具和藥品的人,全都是進入了直梯,於是也便跟著他們一同進入其中。
狹小的電梯裏,散發著濃鬱的屍臭。
這本來是一件十分容易被關注到的事,但依然沒有任何人去尋找這股臭味的來源,似乎已經完全將它當作了尋常的一部分。
寧秋水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竟然能這麼輕鬆的在『外科手術樓』裏橫行無阻。
叮——
電梯到了。
12樓。
門開,推著推車的護士們急忙朝前方扭曲的走廊裏走去,身形與之一同扭曲,最終融合成了一條條完全淩亂的線條。
寧秋水獨自站在了電梯中,看著外麵的走廊,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悸。
走廊裏……是什麼?
遲疑了片刻,寧秋水還是邁動了自己的腳步,踏入了走廊之中。
他的身形也跟著扭曲了起來,但他本人沒有察覺。
出了電梯,光並沒有變暗,隻是周圍的場景越來越飄忽,偶爾還有重合的地方,寧秋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哪個。
一些聲音也是疊在了一起,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寧秋水緩緩向前,發現這條走廊上有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病房,每個病房內住著4-5名病人。
這些病人躺在病床上,頭部的前方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機器。
讓寧秋水看得心驚肉跳的是,這些病人的頭骨從鼻梁處就全給環切掉了,粉紅色的腦子被包裹在了一個特殊綠色溶液罐子裏,上麵密密麻麻刺入了數十根針,連接著那台巨大的機器。
那些醫生和護士們忙碌地在對部分病人身體進行疼痛刺激。
寧秋水看著麵前的一名病人衣服被掀開時,他的胸膛處是密密麻麻的傷口和疤痕……
一名醫生拿著消過毒的醫用手術刀,對著旁邊其他幾名幫忙的同夥說道:
“把……這塊……弄……”
由於有雜音的幹擾,所以寧秋水不能很清楚地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但他站在原地,親眼看見了這些醫護人員對著麵前的這名病人做了些什麼。
他們在不打麻藥的情況下,剪開了病人身上幾塊完全不同區域的皮,然後將它們又縫合了回去……
整個過程,躺在鐵床上的病人幾乎都沒有什麼反應。
偶爾稍微抽搐一下,這些負責手術的醫護人員就會興奮地大叫,似乎他們完成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
那一刻,寧秋水總算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名病人身上會有那麼多的傷痕了……
看著那些人臉上幾近瘋狂的興奮表情,寧秋水隻覺得一陣劇烈的寒意和惡心湧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卻在門旁邊的牆上發現了一些貼紙。
這些貼紙上有照片,上麵記載著病人詳細的信息。
寧秋水站在了貼紙麵前,凝視著上麵的照片,忽地怔住。
記憶回溯,他好似回到了一開始的那個驛站裏麵,隔著落地窗觀察從天而降的人頭雨。
記住這些人頭的長相花費了寧秋水很長的時間,所以他忘得也比較慢。
其中有幾顆頭顱的相貌,與照片之中的人幾乎如出一轍。
不,不是幾乎……那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寧秋水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猛地出門去,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然後看著門旁的貼紙。
“果然……”
他喃喃自語,既覺得驚訝,又覺得釋然。
之前的猜測,終於得到了印證。
寧秋水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過去。
一共124個被開顱的病人。
正好是下的人頭雨的117顆,加上他們車上的9名Npc。
當然,這其中,沒有寧秋水和顧少梅。
沒有自己,寧秋水能理解。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Npc,隻是通過『特殊手段』進來的。
可顧少梅呢?
他看著那些機器的線路最終接入了走廊的盡頭房間,於是便跟著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寧秋水手心滲出了汗。
他知道,門的背後,就是真相。
走到了這裏,他沒有後退的理由,也不會後退了,直接推開了這扇門。
吱呀——
門開,背後是一個偌大的空曠房間。
房間之中,一個被開顱的女人靜靜站在中央,她的身體被機器完全固定,身上插著密密麻麻的細針,她的胸膛被打開,內髒完全剝除,全靠著某些神秘的營養液在為大腦續命。
雖然這個女人臉上的皮基本被剝開的差不多了,但寧秋水還是能夠認出,她就是顧少梅。
目光斜視,落在了門旁邊的牆壁上。
那裏雖然掛著顧少梅的照片,但上麵的名字……卻不是顧少梅。
…
【梔子】
【附:(照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