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偉孟的死亡,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一路上,恐怖的人頭雨沒有殺死他,滿驛站的亡靈沒有殺死他,酒店的鏡中鬼沒有殺死他……最後,卻因為一根筷子丟掉了性命。
看著麵前這具躺在床上,已經逐漸冰冷的屍體,林益平大罵了一聲:
“操!”
“操!!”
他靠牆滑下,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胸口悶得慌。
雖然他對眾人隱瞞了很多事情,但也還算是一個性情中人,之前他們仨被困在酒店的房間裏,是師偉孟出手救下的他們,否則現在他們多半已經死了。
而如今,師偉孟遇到了麻煩,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偉孟死在他們麵前。
這種無力感和罪惡感,瘋狂地折磨著林益平。
師偉孟死前問他的那句話,還在他的耳畔回蕩,經久不息。
…
“沒時間耽擱了,該走了。”
寧秋水對著二人說道,他一把將喪頹的林益平拉了起來,對著他認真說道:
“聽著,林益平,如果你沒有救下所有人的決心和勇氣,那你就必須接受他們的離開。”
“每個人都被標好了籌碼,這是命運的交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林益平身子一震。
他注視著寧秋水眸子裏的光。
那不是責怪。
“我……”
林益平攥緊了雙拳,不知道哪裏湧來的一股勇氣,撞開了他內心封存已久的桎梏,他忽然對著幾人低吼道:
“找到顧少梅!”
“找到她……師偉孟還有機會『離開』!”
姚存義懵了。
“老林,你,你在說什麼?”
姚存義怔住。
林益平:
“沒時間解釋了!”
“你們隻需要知道,這裏的一切都和顧少梅的『潛意識』有關!”
“要趕快!”
“這座醫院……她已經要『醒』了!”
“現在我們必須找到她,帶她離開『醫院』,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需要解釋的事情太多了,時間上來不及,而且林益平現在的思緒混亂,他隻想趕快找到顧少梅。
三人立刻出門,朱素潔已經在門外等待。
她掃視了三人一眼,問道:
“師偉孟呢?”
三人都沉默著。
朱素潔憑這氣氛,大致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臉上有些許的情緒波動,但很快便恢複如常。
寧秋水將師偉孟之前交待給他的遺言轉告給了朱素潔,後者隻說道:
“如果能回去的話,我會幫他照顧好他的妻子。”
她好像對於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
幾人小心地潛出了病院外麵,周圍一片漆黑,偶爾散發著昏黃光芒的路燈點綴著這座詭異的醫院,幾人一路朝著外麵離開不久,一個黑影就從某個方向走來,偷偷進入了病房內,然後一路來到了5樓。
他穿著『誌願者』的衣服,但身上有一些幹涸的血漬,數字部分已經被完全遮蓋。
進入了506之後,他打開燈,不停環視著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手上還提著一把不知道什麼地方弄來的尖刀!
刀尖上散發著腥臭難聞的氣息,混雜著血腥味。
這名『誌願者』的眸中已經沒有了人色,滿是瘋狂和暴躁,嘴角還不斷流淌著唾液。
“人呢……人呢……”
他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著,背躬得厲害,頭卻用力地朝著前麵伸直,甚至扭過了不正常的弧度,宛如一隻伸出殼的蝸牛。
吱呀——
幾十斤重的鐵架床被他一隻手輕鬆抬起,又隨意扔下。
砰!
床腳砸落在地麵,發出了劇烈聲響。
檢查了床下之後,他又將目光鎖定在了關閉的廁所門上。
“躲廁所裏呢……嗬嗬嗬……”
這名『誌願者』發出了瘮人的笑聲,來到了廁所門前,一腳下去,廁所門竟然被直接幹碎!
病房的蒼白燈光照進了廁所裏,留下了大量的陰影。
『誌願者』在廁所裏尋找了一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變成了陰翳的瘋狂和暴怒。
“不是說了讓你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嗎……”
“竟然敢違反『醫院』的規定……嗬嗬……這樣也好……”
“這樣我就有正當的理由來『清除』你了……”
他宛如著魔,在房間裏自言自語了幾句,便持刀衝出了房間,消失在了夜幕中……
與此同時,朝著操場前進的寧秋水他們,路上也發現了一些巡邏的『誌願者』。
但事情和他們想的有些出入。
——這些巡邏的『誌願者』們並不是整齊組隊的,而是一名又一名怪異的黑影,隔著老遠,他們都能感覺到這些黑影的不正常。
黑影的體態已經變得有些扭曲,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並且身上散發著濃鬱的暴戾之氣。
姚存義的眼神比較好,他看見,那些黑影的手上,基本都帶著……武器。
“已經開始完全『病變』了嗎……”
四人躲在了一棵大樹的背後,心情沉重。
“難怪我們回來的時候,基本沒有看見其他的陌生病患……估計他們多半在今天下午或是晚飯之後就已經被那些『誌願者』們『服用』了。”
朱素潔說著,仔細觀察著周圍,開口道:
“這下麻煩了,原本以為我們要麵對的就是一群精神不正常的瘋子,但現在看來,這些家夥病變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精神,也包括他們的身體……”
“之前的那些人,我們合力埋伏一下,還有辦法對付,現在……估計隻能想辦法逃命了。”
“而且……”
她眉宇之間有一些擔憂,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瞟了一眼寧秋水三人,最後選擇了沉默。
“而且什麼,你說啊!”
林益平有些急,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賣關子。
朱素潔眼神掠過了一些糾結之色,這種神色出現在她的眼中確實挺難見。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會是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