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不去想領導們的小心思,他現在很謹慎的來到四樓。
出了電梯口之後,就看到走廊裏麵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混混,基本上都是吳建材的心腹了。
這些混混和一樓的小混混還不同。
那些混混都是小年輕,說白了都是吳建材犯罪集團的外圍人員,並不是核心人員,隻是利用他們腦中所謂的‘義氣’和熱血。
但是這些混混不一樣,他們都是三四十歲的老資曆,都是跟著吳建材打拚‘江山’時期的老人。
這些人都靠著吳建材改變生活,改變自己,賺的盆滿缽滿,吃的腦滿腸肥。
所以這些人的利益和吳建材是完全一致的,吳建材倒了,他們也好不了。
所以利益捆綁著,才會長久。
“楊東,你們領導不敢來嗎?”
馮利山站在走廊,站在這些混混的前麵,一身黑色皮衣的他問著楊東,麵色不善。
他知道一樓發生的事情,監控裏麵都看的清清楚楚。
說實話他很震驚,沒想到楊東看起來文文弱弱,竟然敢開槍。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開槍的話性質就變了。
而且還不是正當防衛下的開槍,而是主動開槍。
弄不好的話,楊東會惹官司,會出現麻煩。
但他就是開槍了。
這個小子…有梟雄的雛形了。
今天要是他大難不死的話,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
他不知道老大想法是什麼,所以他也不會替吳建材做決定。
“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會被一個社會老大威脅嗎?”
楊東反問馮利山,同樣板著臉,語氣不善。
“嗬嗬,也對,我們是賊,他是官。”
馮利山自嘲一笑,也沒多說什麼。
而是揮了揮手,於是這些老資曆的混混們後退幾步,讓開一些空間。
“進去吧!”
馮利山推開吳建材辦公室的門,示意楊東進去。
楊東把手槍握在手裏,警惕的往裏麵走。
他不會把槍收起來,更不會讓槍離開自己的視線。
馮利山見楊東如此警惕,心裏憤怒之下,也有些無奈。
他的確打算在楊東進去的時候出手,把楊東的手槍奪走。
但看來情況不太可能,縱然也可以搶出來,但難免會發生槍走火的情況,萬一打中誰造成死亡就不好了。
而且萬一被打中的是自己呢?
他不敢賭。
於是楊東的這一份警惕,救了他一命。
他安全的通過了這些混混麵前,進入了吳建材的辦公室。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了。
而且時隔不久,隻有這麼短短兩天。
“我猜的不錯,還是你!”
吳建材的老板椅放在牆角,是個狙擊手都無法捕捉到的絕對死角,也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他坐在牆角處,盯著楊東冷冷發笑。
楊東瞥了眼吳建材,又看到了嘴角滿是血跡的傅小甜,身上的衣衫也比較淩亂不整,大腿有指甲撓的血痕子,褲子也被撕碎了。
吳建材還真是個角色,都到了他的末日,還有興致這麼玩?
自己這個大學女同學,這幾年究竟遭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
以前的傅小甜陽光開朗,現在的她整個人透著一股麻木。
簡單來說,就是被玩壞了。
傅小甜收回目光,不去看楊東。
每一次看到熟人,那種目光都讓她心裏不舒服。
她不需要被可憐,也不需要被憐憫。
她的路就是自己走出來的,她認命。
“除了我,還有誰能來見你?敢見你?”
楊東麵對吳建材也坦然的很,自己抓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屋裏麵的沙發全都被吳建材撤走了,整個辦公室空蕩蕩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估計是方便緊急情況逃跑?
“小甜,開瓶紅酒,我要跟楊主任喝幾杯。”
吳建材似乎來了興致,咧嘴笑著,和傅小甜吩咐。
傅小甜於是一瘸一拐的來到酒櫃前麵,翻開酒櫃,從裏麵找出一旁沒開封的紅酒。
“法國著名紅酒,三千一瓶,可惜我是牛嚼牡丹,叫不出名字。”
“但是很不錯,你嚐嚐!”
這個時代的三千多紅酒,的確算是很貴很貴了。
要知道平均工資還停留在一千五百塊上下的時代,這基本上是普通老百姓兩個月以上的工資。
“我也不懂!”
楊東接過傅小甜遞過來的高腳杯,朝著吳建材笑了笑。
傅小甜把紅酒倒在醒酒器裏麵,然後均勻的搖晃著,她的手法很熟練。
為兩人服務著。
“楊東,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喊你楊主任了,沒必要,我都快成個死人了。”
“對你們這些體製內的幹部領導,也沒他媽什麼敬畏了。”
“我就想知道,你們領導到現在也不想見我,為什麼?”
吳建材始終無法釋然這個事,花了大幾百萬,連個麵都沒見到。
這是他做過最失敗的一次賄賂。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吳建材!”
楊東沒有遲疑,大方的回答吳建材。
“是嗎?我就是個違法犯法的人?我就那麼罪大惡極?罄竹難書?”
吳建材眯起眼睛,盯著楊東問。
他有些氣急敗壞。
曾經誰不是巴結自己?叫自己吳哥,甚至吳爺?
現在倒好,每個人都把他當成臭狗屎,不敢和自己結交。
尤其是最近個把月,這種感覺最為強烈。
就從關木山視察各市區縣之後,抓了那麼多幹部之後,風向就變了。
能夠跟他結交的人,都不是傻子,都看出政治風向不對勁。
所以都在跟他切割。
不管是領導幹部,還是其他商人,又或者是其他行業的精英,都如此。
可是,切割的掉嗎?
你們手中,誰沒拿過我吳建材的髒錢?
手洗的幹淨嗎?
“你違法犯法,知法犯法,問一問菜市場的菜農,問一問買菜的老百姓,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罪大惡極,問一問各大中學,高中的學生以及家長就知道。”
“你是不是罄竹難書,問一問你公司地下室冷藏室裏麵的屍體,就知道了!”
吳建材整個人冷汗流出來,就在楊東說出地下室冷藏室屍體的這一刻。
“撈頭仔,看來在局子裏麵,交代不少啊。”
他咧嘴笑了,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有今天了。
“他交代與否,不影響你的結局。”
“就算現在靈雲市不清理你們,但早晚有一天,國家也會清理你們。”
楊東很堅信這一點,數年之後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可不是假的。
吳建材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在高腳杯裏麵搖晃著,同時笑眯眯的問楊東。
“我冷藏室現在一共八具屍體,你想不想做第九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