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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東接受審訊的同一時間。
市紀委指定秘密賓館,109房間內。
柳山,陸亦可,蔣虎三個人坐在田光漢對麵。
“田光漢,請你交代一下,2006年6月2日,市政有一批辦公器材采買補給,你和財務科申報了一百萬款項。”
“但是據我們了解到,當年的辦公器材的市場價,遠遠達不到一百萬的價值。”
“打印機五台,傳真機五台,座機電話二十台,辦公桌二十六套,辦公椅十五套,茶杯三箱,檔案夾和檔案袋五百套,筆類文具五十盒,A4紙*200張一盒,一共五十盒。”
“根據以上市政辦檔案科提供的記錄所示,再根據當時的物價所定,哪怕是靈雲本地市場最貴的打印機也不過隻有六千元一台,傳真機八千一台,座機電話五百元一台,其餘桌椅板凳也沒有那麼高的價格。”
“但核定付款之後,你們市政辦所開的發票卻顯示,花費了123萬6千元,又和財務科申請補了23萬6千元的款。”
“可根據我們核算的價值是28萬,請問多出的將近一百萬花銷,究竟是怎麼來的?錢去了哪裏?”
柳山盯著市紀委所掌握的材料文件,然後望著田光漢,開口沉聲審問。
陸亦可和蔣虎不說話,但冷冷的盯著田光漢。
他們都在拚時間,比速度。
誰能夠搶到最先的速度優勢,就可以掌握有利的局麵,占據先手。
楊東那邊肯定也在接受市檢察院的審訊,自己這邊也必須加快速度。
一旦真的被市檢察院打開了‘突破口’的話,不僅楊東危險,連帶著後麵的一些事情,都不太好解決了。
“我知道這項采買,但雖然名義上是我負責,可實際上是當時財務科科長負責,具體采買過程,我不清楚。”
“你們可以問當時的財務科科長。”
田光漢態度很配合,他端坐身子,坐在床上,回答著柳山的問詢。
他的態度很配合,這就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哪怕是柳山這些負責問詢田光漢的紀委幹部,也沒辦法對他苛求太多。
田光漢很難對付,這位從市政辦一步步坐起來的市政副秘書長,市政辦副主任,老道的很。
除了心眼小,報複心強之外,幾乎沒啥別的缺點。
柳山卻也是老紀委,身為案件審查室主任,副處級幹部,在紀委工作十幾年,也非同小可。
“當時的財務科科長,我們已經問詢過了,根據他交代,這批辦公器材,是由你指定采買辦公地點!”
“鼎新通訊店,博彩文體辦公超市,金輝綜合用品超市,這是你指定的三個辦公采買地點!”
“我們市紀委人員問詢過三家文體辦公,也查閱了當年的財賬。”
田光漢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坦然的坐著。
但柳山仍然是從他目光深處看到了一絲警惕和緊張。
柳山繼續開口:“結果三家文體辦公老板均承認,當時的采買價格並不貴。”
“可是最終付款額度,卻虛高了三倍之多。”
“請問田光漢同誌,對此怎麼解釋?”
柳山語氣一冷,盯著田光漢喝問,加大了紀委的氣勢。
田光漢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看向柳山,臉上帶著笑意的開口:“當時是市政府緊急需要這批辦公用品,當初是用來召開全省體育動員大會。”
“因為第12屆吉江省體育運動會,地點放在了咱們靈雲市體育場。”
“這是靈雲市的大事,為了在全省人民和運動員教練員麵前露麵,我們市政府準備非常充分和詳細。”
“可辦公用品稀缺,上麵又催的緊,我就聯係了三家辦公采買地。”
“三家老板表示沒有那麼大庫存,想要盡快到貨,得多付款,才能搶單。”
“這件事我跟尹鐵軍秘書長申請過啊,他當時就已經是秘書長了,他批準了,我隻執行啊。”
“請問,這有什麼問題嗎?”
田光漢說到這裏,立即把苗頭轉給了尹鐵軍,把髒水潑到了尹鐵軍的身上。
他這個副秘書長,辦公室副主任,就這麼一點好處。
遇到事情,得詢問一把手。
尹鐵軍當時是同意的,既如此問我幹什麼?問尹鐵軍去啊?
柳山皺起眉頭,對於田光漢的狡猾,有了進一步的領教。
但這件事還真被田光漢抓到了機會,把責任推給一把手尹鐵軍,肯定沒錯。
可是…
“但是田光漢同誌,事情是你主辦的,三家采買地點是你定的,錢是你申報的,也是你最終簽字的。”
“而且三家老板都表示價格虛高三倍,也是你田光漢同意的。”
“我不相信就算辦公用品不足,也不至於嚴重到花三倍價錢去購買。”
“另外就算這三家店的文辦用品不足,那麼市內其他店就沒有貨了?”
“就算其他市內的店都沒貨,可各個縣區總有貨吧?為什麼不到下麵的縣區買?”
“田光漢同誌,你這回答說不通!”
“請你交代問題!”
“現在缺口九十五萬元,到底去了哪裏!”
“另外根據我們調出你妻子以及你弟弟在工行與建行的賬戶明細顯示,她們在06年7月份到9月份的兩個月時間裏麵,賬戶陸續進入了十五萬元到十八萬元不等的額度。”
“請問,你妻子不過是個小學教師,你弟弟不過是印刷廠的員工,她們是怎麼接收這麼大一筆款項的?”
“另外,根據當時的市政辦財政科的科長所交代,這筆錢曾經他提出過質疑,可在你的警告威脅之下,他不敢聲張。”
“後來七月份,這位科長的銀行賬戶莫名收到了兩萬元的彙款。”
“請問,田光漢同誌,你怎麼解釋?”
柳山連續開火,連珠炮一樣的朝著田光漢身上招呼。
這個時候,田光漢終於不再像是一開始那麼坦然對待,臉上也沒了笑容了,而是凝重起來,甚至開始坐立不安,額頭偶爾有汗水流下來。
可天氣並不熱,甚至室外依舊零下十幾度。
而且大熱公司的集體供暖也逐漸降低了溫度。
他為何如此熱到流汗?
“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筆采買沒有任何問題!”
田光漢搖頭,一口咬定沒問題。
“那你妻子賬戶的錢,你弟弟賬戶的錢,怎麼解釋?”
柳山冷著臉,一點都不給田光漢時間,繼續催問。
“我妻子喜歡炒股,我弟弟也喜歡,他們炒股賺到了錢!”
“可給你妻子和弟弟轉賬的人,是三家店的老板,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砰!
柳山質問到這裏,直接拍了桌子。
“田光漢同誌,你老實交代!”
田光漢隻覺得冷汗涔涔流出,汗毛豎立,心猛的一翻,臉色也逐漸蒼白起來。
他身上開始顫抖,哪怕竭力的控製,他也控製不住。
生理反應,人在恐慌中會不斷的發抖,人為控製不住。
“領導,我給他送杯水!”
陸亦可始終都沒有開口說過話,但此刻她突然站起身來,在紙杯上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向田光漢麵前。
就在柳山和蔣虎的注視之下。
田光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心裏也略微平複了一下。
“謝謝同誌!”
陸亦可緩緩俯下身子,趴在田光漢的麵前,遞完了水杯之後,突然低聲快速道:“去年12月12日,彩雲KTV,公主小娜娜死亡,顧客田原。”
“不客氣!”
陸亦可說完,便笑著轉身走回去。
啪嗒!
田光漢呆若木雞的望著陸亦可後背,他握著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弄濕了他的褲子,他都毫無察覺。
他大腦一片空白,雙眼冒著金星。
兒子田原的事…
她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