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他的‘寵愛\’隻多不少

帳篷裏的地上先用木板在地上平鋪了,再在木板上鋪了厚實柔軟的毯子,走在上麵,一點也不會踩到地上的泥。

在帳篷入口處,放了兩三把矮凳,方便主子們外出狩獵歸來,換下腳上髒汙的長靴。旁邊挨著一麵折起的屏風,圈出一塊更衣洗漱的地方,還有兩麵衣架,用來掛甲胄、鬥篷等物。

帳篷中央,放著一扇座屏,屏風前是一套交椅桌子。

屏風兩側自帳篷頂上垂下兩扇斑竹簾。

座屏的後麵,才是長榻、羅漢床等休息之地。

錦鳶把箱籠裏的茶盞、器皿一一拿出來,又請小廝送些水來清洗,正準備鋪床時,帳門口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

門口有府衛、小廝守著,想來不太可能是走錯門的。

錦鳶放下手上的東西,打起一麵斑竹簾朝外走去。

“進來吧。”

小丫頭掀起簾子進來。

瞧著十三四歲的樣子,有些幹瘦,連身上的衣裳都撐不起來,頭發也有些不健康的發黃。

抬頭見了錦鳶後,也不慌張,反而呆愣了片刻後想起來要做什麼,蹲下福身見禮:“奴婢小喜,是來服侍姑娘的。”

錦鳶看著她動作生疏,不像是府裏出來的婢女。

“是誰讓你來這兒的?”

小喜睜著烏黑的眼珠子,“是個臨時買我們來的婆婆讓我來的。”

錦鳶問不出來,正打算去問府衛時,府衛就隔著簾子同她說:“姑娘不必害怕,這丫頭是延陵圍場裏的準備著給主子們粗使的,大公子要了一個來,給姑娘打打下手。因著年紀小,又是當地的,外頭跑動傳話的隻管安排小丫頭去就好。”

她此次跟著出門,是說來伺候趙非荀的。

在伏諸山落腳時不讓她露麵,她還能告訴自己,是因為那會兒帳篷住的近。

可眼下已經安定下來。

她還未聽說過婢女不能出帳篷的規矩,隻有後宅裏的女主子、小姐才需要避諱一二…

眼下又安排了一個小丫頭過來,錦鳶不願深想下去,麵上露出幾分高興來,“有大公子的吩咐,我也就安心收下了。”

說著,還笑眯眯的拉著小丫頭問名字、年齡,教人聽著能覺得她是打從心底謝主子的恩典。

待到歸置妥當,夜色也深了。

她站在帳子口,遙望遠處燈火明亮,幾乎那一片的天都照亮了,絲竹管弦、歌舞嬉鬧聲模糊著傳來,哪怕是她們離得遠,也能感受到一二分熱鬧。

也更襯得帳子這兒寂寥。

府衛不敢勸錦鳶回去,開口閑話:“那邊在開宴席,青州府的百姓聽聞陛下禦駕降臨,獻上不少牛羊,陛下大喜,邀請百姓同席而樂,大公子伴駕,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錦鳶聽了,輕輕嗯了聲。

隨後便轉身進了帳子。

留下府衛忍不住歎一口氣,這位姑娘性子實在太柔順了些,換做其他女人若能跟著主子出門,不知要多高興了,錦姑娘卻瞧不出有多開心。

依他看,瞧著還不如在清竹苑時開心。

錦鳶回了帳篷裏,拿起針線隨手縫兩針。

油燈昏暗,她眼前模糊,不免有些心浮氣躁,連紮了自己兩針後,索性把針線放回簍子裏。

是她心不靜。

昨夜至今。

她沒有得到一碗避子湯。

想起夢境中的種種,再看著趙非荀對自己的種種‘寵愛’,甚至比夢中還要深,她如何不心驚。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問府衛。

但趙非荀心思深沉,萬一傳到他耳中,又要惹他發怒呢?

她隻能當做不知道、沒想來這樁事,祈禱著自己不會有孕,然後待在這頂帳篷裏,等著趙非荀回來。

做不成針線,她翻出三字經來念。

看了兩頁後,有小廝跑回來,隔著簾子傳話,“姑娘歇下了麼?”

錦鳶連忙起身走去,“還未歇下,可是大公子有什麼差遣?”

小廝笑嗬嗬的說了句:“大公子命小的回來瞧瞧姑娘歇下了不曾,若還未歇下,就讓姑娘不必再守著了,席麵且還要些時辰才能結束。”

錦鳶謝過,回奴婢知道了。

又讓小丫頭用手帕包了些蜜餞遞出去,聲音客氣,“勞你特地走一趟。”

小廝道了謝後接過,心底也鬆口氣。

幸好錦姑娘沒拿銅板賞他,不然他還真不敢收。

不過也聽說姑娘家境貧寒,一家子都指著她的月錢過活,手上緊也是正常的。

而府衛聽得暗暗驚歎,大公子待姑娘居然如此上心!正想著時,聽見姑娘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來,好像是說要些淨水送進去,她想備些醒酒湯。

府衛回道,讓小丫頭去取來就好。

待取回來水,她親自盯著小爐子上煮醒酒湯,等到開了後用小火溫著,才起身去更衣洗漱。

小丫頭隻當她要睡了,已經掀開被子,看見錦鳶披著衣服又坐到外頭的椅子上去,跑過去問:“姑娘還不睡嗎?”不是主子都傳話回來讓她睡了?不聽主子話不怕被罰嗎?

“我再坐會兒,”她指了旁邊的椅子,仰起臉,看著眼前的小丫頭,看她滿臉困倦的都快遮掩不住了,眉眼在燭火下溫暖而溫柔,“你要是困了就去坐會兒,隻要大公子回來前起身。”

小丫頭才被買來沒幾日,規矩還沒吃透。

覺得眼前這位姑娘可真心善!

也就不客氣的坐著打起瞌睡來,沒一會兒小呼嚕就響了起來。

錦鳶……

她有些詫異的看去,想起妙辛也是個入睡極快的性子,隨後輕笑了一聲。

鑼剛打過四更,外頭傳來一串腳步聲。

錦鳶忙把小丫頭叫醒,自己起身迎去。

趙非荀進來的腳程極快,錦鳶還未走到門口,他已打起簾子走了進來,被帳篷的燭火一照,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炯炯有神,全然沒了平日裏的冷沉。

錦鳶才要屈膝行禮,就被他打斷。

“過來。”

他招手叫她靠近些。

錦鳶依從過去。

站到麵前後,就被他用手掌攏住半邊的臉,他喝了酒,掌心有些燙人,聽他問:“不是讓你不必等著了,怎麼還沒睡?”

語氣卻沒多少不高興。

錦鳶不閃不躲,溫順的回話,這份鎮定甚至讓她麵上都沒有顯出紅暈:“奴婢白日在車上歇的久了些,這會兒不怎麼困。”說著,她拿捏的語氣,恭敬的請問:“已經四更了,奴婢服侍大公子洗漱歇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