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願嫁你為妻!

輕風不敢耽擱立馬要用手掌堵住。

不曾想到錦鳶會張口咬他的手掌,動作極其凶蠻,輕風下意識的抽回手,就趁著這一間隙,錦鳶向著立榮用力回道:“我願嫁你為妻!”

“輕風!”趙非荀怒斥。

輕風連忙捂住錦鳶的口,再被咬也不敢再躲。

但立榮已經聽到這一句話。

他強撐的力氣忽然就散了,心間歡喜,嘴角也忍不住揚起,視線明明看著被人捂住嘴,不停掙紮的錦鳶,他想著,自己護不住她了…今後要靠錦鳶自己了…眼前的景象卻變了,似乎看見了八年前在國公府門外,她朝著自己微笑的樣子,和他一般大的姑娘,瘦瘦的,皮膚卻極白,笑起來時有些柔弱怯生生的…

那般可愛。

她說,她叫錦鳶。

一點兒也不嫌他身上髒,把帕子遞給了他,說,擦幹淨臉,裏麵的嬤嬤就會要他們了。

他的眼皮越發沉,眼前的小錦鳶也愈發模糊。

耳邊是錦鳶喚他名字的聲音。

欣喜的…

惱怒的…

溫柔的…

關切的…

“立榮!”

“沒能送你一輩子…絨花…戴…你別……”立榮疲倦至極,合上了眼,“惱我……”

最後一個字,從唇邊逸出,消散在微涼的山間涼風中。

“立榮哥哥!!”錦蝶用力掰開爹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悲慟的哭喊著。

小姑娘哀痛的聲音,尖銳、細長。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輕而易舉就在心上割出道道見血傷口。

錦鳶眼睜睜看著立榮躺在血泊裏,緩緩閉上眼,所有掙紮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她怔怔的望著立榮,看著他的麵容,心底豁然如被洞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

是她…

是她害死了立榮!

是她——

殺了立榮——

胸口忽然劇痛,一股甜腥從喉嚨口迅速翻湧,胸口、後背、喉嚨口瞬間痛得像是被一雙手生生撕裂開來,她彎了下腰,咳一聲,從口中湧出一大口鮮血。

“錦姑娘!”

輕風嚇得一凜,被他扯住的身子也無力的往下倒去,輕風伸手要把人撈起來,麵前黑影一閃,手上重量一輕,人已經到了大公子懷裏。

趙非荀抱起昏厥的小丫鬟,渾身浸染的寒氣仍未完全褪去,兩條胳膊圈住小丫鬟瘦弱的身軀,因情緒沉怒肌肉緊緊繃著。

落下在小丫鬟麵上的視線陰冷肅殺。

想起她與男人私奔妄圖逃離自己,看著她因一個卑賤小廝將身子折磨至此,聽著她口口聲聲說願意嫁小廝為妻——

每一件事,都讓他想要狠狠懲罰她。

還是他太過手軟,縱得小丫鬟一次次生出這種心思,越來越得寸進尺,膽子也越來越大。

男人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冷的可怕。

當視線凝在她唇邊殘存的血跡,胸口叫囂的陰鬱與瘋狂被壓製,此時小丫鬟昏厥蒼白的麵容令他心口微不可查地刺痛一瞬,不是憤怒,這一道陌生的情緒令他煩躁。

趙非荀抬腳朝坐騎走去,單手勒住韁繩,即便臂彎中仍抱著小丫鬟,也絲毫不妨礙他翻身上馬的動作,扯下肩上的鬥篷,揚手抖開將小丫鬟密密罩住。

“姐姐——”

錦蝶再也不願忍下去,胳膊從錦父的手中抽了出來,朝著趙非荀跑去,“你們還我姐姐!你們要把我姐姐帶去哪兒!!把姐姐還給我——”

“將他們押回去。”

沒有遷怒這對父女,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趙非荀連頭不曾回一下,一手護住小丫鬟,一手攥住韁繩,雙腿用力夾了下馬腹,朝山下駛去。

輕風板著臉,伸出一條胳膊攔住錦蝶。

錦蝶要彎腰鑽過去。

輕風抽了下嘴角,順勢一個手刀落在小丫頭的後頸。

錦父拖著孱弱的身子衝過來,滿目怒氣:“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輕風挑了下眉,察覺到什麼,臉上扯了個厭惡的嗤笑,“讓她安靜了點,”頓了頓,又補了句:“讓你也安靜點罷。”

手起刀落,錦父就暈了過去。

帶走這兩人輕風可就沒那麼多講究,直接把人疊著掛在馬背上,一路騎回京城,也不管人醒來後是不是會惡心的嘔吐不止。

“你叫什麼名字?”

“立榮。”

“我叫錦鳶。”她拿出一塊帕子遞給眼前瘦弱的男孩,“擦幹淨臉,等會兒嬤嬤就會要我們了。”

錦鳶仿若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與立榮相識。

是她害死了立榮。

是她妄圖以為能更改宿命,所以才答應了立榮,要和他一起逃出去。

如果——

如果她不逃,立榮也不會死!

眼前又要想起立榮浸在血泊裏的一幕,又要想起他說要一輩子送她絨花戴,也想起了他說自己要爽約了,不要惱他……

心痛的幾乎要喘不過氣。

即便在昏睡之中,她亦是止不住落淚,眼淚從眼角滲出,打濕枕巾,連著眉眼也都痛苦的擰起。

夢中景象又換,她似乎來到了那日傍晚的柴房裏,看見立榮氣喘籲籲的跑來,站在小窗口對自己說著什麼,可是她聽不清立榮的話,隻看見他張張合合的唇,以及他眼中的深情,灼痛她的心髒。

不能答應他!

一時間,夢境與現實難以辨別。

她想要叫喊出聲製止,可她還是聽見自己應下的聲音響起。

“好……”

不——

不能——

錦鳶!

不能答應!

你會害死他的!

……

“下輩子…我一定…早早…在你試婚前…就求娶…你…現在…真的太虧…了…”

……

不——

立榮——

錦鳶淚流滿麵,從夢中醒來,包裹著心髒的絕望與痛苦洶湧襲來,她抬起手,看著自己的雙手,恍惚間似乎看見自己滿手鮮血。

不是夢…

是現實!

她蜷縮起身子,死死咬著自己手背,嗚咽著死死壓抑著哭聲,更像是在折磨懲罰自己。

守在一旁的啞婆婆怎麼也哄不住,看她都將手背咬出了血痕,急急起身朝外走去。

極快,有一人進屋來,沉穩的腳步聲停在床邊,來人坐下後,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後頸把人提了起來,動作粗魯攜帶著壓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