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趙玄淩撲到懸崖邊,看見底下煙霧嫋嫋,哪裏還有三人的身影?
他赤紅著眼,不顧身上因為動作太大扯開了傷口血淋淋的,回頭大喊:“馬上準備繩索!”
“老大!”江元鎮尾隨在後,他剛才真擔心趙玄淩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幸好,最後一刻,趙玄淩還是冷靜下來了。
要不然毫無準備地跳下去,不知道崖下的深淺,那是非死即傷!
誰知道狡猾的淩承安會在下麵準備了什麼樣的陷阱等著將軍?
總算,江元鎮鬆了口氣。
底下的小子很快把繩索送來了,起初那個衝動的禦林軍麵紅耳赤,要不是自己魯莽,也不會逼得淩承安帶著將軍夫人跳下懸崖,完全是他的錯。
他想要將功補過,看著繩索被綁在一棵不遠處的老樹上,趙玄淩正打算把另外一頭纏在自己的腰上,立刻上前道:“將軍,請讓我來!”
趙玄淩沒有看他,徑直把繩索在腰上打結,江元鎮卻看不過眼,勸道:“將軍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再胡來,沒救起大嫂,將軍就要支持不住了。”
聞言,趙玄淩的雙臂一頓,確實感覺到身體開始力不從心了。
他原本就中了劇毒,又受了重傷,從皇宮快馬加鞭地趕來已經是勉強,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確實就像江元鎮說的一樣,或許還沒救起唐子嫣,自己就支持不下去了,反倒事倍功半。
見趙玄淩動搖了,江元鎮一把將繩索遞給禦林軍,又叫人再綁上一根繩索自己纏上:“老大,你不放心,我也跟著下去看看!”
趙玄淩看江元鎮親自下去,這才放心地點頭了。
江元鎮知道時間緊迫,也沒多說,帶著那個禦林軍就從懸崖邊慢慢下去。
煙霧彌漫,他看不清三丈外,手裏緊緊握著刀劍,身上也穿著厚厚的盔甲,打醒十二分精神。
跟突厥人對戰的時候,淩承安每次的毒計都叫兄弟們犧牲了不少,今兒若是能活捉他,自己必定要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皇上說了要活捉淩承安,隻要剩下一口氣,就不算抗旨不遵!
禦林軍也是繃著神經,忽然聽見江元鎮小聲問他:“你叫什麼。”
“江二郎,在家排行第二。”
江元鎮笑了:“我們挺有緣分,還有同宗。”
他們也沒多閑談,江元鎮到底讓二郎放輕鬆了一點,別還沒找到人,自己就嚇得不輕了。
繩索一直放到最後,兩人都沒能看見人影。
江元鎮想到還在上麵擔心的趙玄淩,到底咬咬牙說:“我們再下去一點。”
二郎詫異道:“繩索不夠長了,副將要怎麼做?”
“不夠長,隻能這樣了。”江元鎮解開繩索,飛快地纏在手上,沿著石壁忽然鬆開手躍下,手裏的長劍狠狠刺入石壁中,發出刺耳聲音。
石壁堅硬,長劍刺入得很淺,鬆動了一些,二郎驚得連呼吸都忘了,直等到那柄長劍終於停下來,穩住了江元鎮的身影,他才算鬆了口氣。
副將實在太亂來了,要是刺不中,豈不是要直接摔下石壁去?
江元鎮也擦了把冷汗,幸好自己運氣還不錯。
他沿著石壁勉強攀到一棵歪脖子鬆樹上,低頭一看,隱約能看見下麵的樹冠。
看來離地麵並不遠,難怪淩承安敢跳下來。
江元鎮再咬咬牙,衝著樹冠一躍而下,被樹枝卡著,渾身傷痕,好歹是落在地麵上了。
他這才發現,樹冠之間掛著三四張大網,但是每一張中間都破了一個洞。
見狀,江元鎮不由冷笑。
淩承安果然早有準備,叫人預先布置好大網,臨走前又狠狠戳穿了,叫上麵跟著跳下來的人也落不得好,還真是心思歹毒,又膽大心細!
地上卻有一攤子血跡,濃稠的鮮血還沒完全幹涸,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最叫江元鎮心驚膽戰的是,血跡旁邊的灌木叢掛著一點布條,分明是唐子嫣身上的衣裙勾下來的。
他拿起布條,猶豫再三,還是扔下了。
江元鎮環顧四周,到處都是霧靄,根本看不清,誰知道淩承安會不會在前方布下天羅地網等著自己?
暫時,他也隻能先回去了。
下來容易,上去難,江元鎮費了好大的勁才回到了崖上,對焦急的趙玄淩道:“底下布置了四張大網,淩承安早有準備,大嫂肯定沒事,老大可以放心。”
趙玄淩緩緩點頭,臉色已經極為蒼白了。重新包紮的傷口又重新滲出鮮血來,叫人觸目驚心。
“追——”
“不要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看他翻身上馬,準備循著崖下附近的小路一點點搜尋,不找到唐子嫣就不停下來,江元鎮隻能狠狠心,趁趙玄淩不防備,用手刀擊中他的後頸,扶住了暈倒了趙玄淩。
“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兵分兩路去追!”
二郎呆呆地問:“副將,那將軍怎麼辦?”
江元鎮皺眉嗬斥:“還能怎麼辦,他的傷口再這麼流著血,沒找到大嫂就要變成死人了!”
青墨看見他動手打暈趙玄淩,也十分不滿,低頭咬住江元鎮的衣領胡亂撕扯。
見狀,江元鎮實在哭笑不得,討好地笑著解釋道:“你看看大哥快要暈倒了,不讓他休息,就得從馬背上摔下來。我的小祖宗,你就繞了我吧!”
青墨聽著他的解釋,又看了看麵色發白的趙玄淩,勉強原諒了江元鎮,到底還是在他臉上狠狠噴了一口氣。
江元鎮抹了把臉,苦笑著扶起趙玄淩趴在青墨的馬背上,送往最近的醫館去了。
二郎帶著人兵分兩路,一邊追查淩承安的蹤跡,一邊去找娜塔公主。
兩人分頭走,必然要彙合。隻要找到娜塔公主,就等於是找到了淩承安和唐子嫣。
可是這次娜塔公主聰明了,得了一次教訓,變得小心翼翼,幾次要追上,又被對方用障眼法甩掉,叫二郎十分焦急。
再這樣下去,何時才能找回唐子嫣?
趙玄淩從醫館醒來,趴在床褥上,後背的傷口火辣辣的疼,雖然上了藥,到底還是撕扯開了幾次,估計比之前更嚴重了。
江元鎮也鬆了口氣,幸好送來得及時,要不然將軍隻怕凶多吉少。
郎中看著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嚇了一大跳。把珍藏的好藥都拿出來了,這才沒叫趙玄淩發起熱來。
“老大,又叫娜塔公主逃脫了。”
他也十分懊惱,那幾個小子居然沒能跟上娜塔公主,被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甩掉,真是丟人!
趙玄淩倒是覺得娜塔公主身邊必然有淩承安的幕僚指點著,要不然不可能一再避開了追兵。
既然追不上,那就隻能圍堵了:“查一查附近三四年內被買下的莊子,修繕必須精細,又是較為僻靜的地方。”
江元鎮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依照淩承安的性子,住的用的吃的必然是最好的,光看那個溫泉莊子的修繕就能知道,對住的地方更是用心到完美的地步。
那麼他其他的落腳處,必然也不會糟糕到哪裏去。
“將軍,我馬上去辦!”江元鎮摩拳擦掌,就不信淩承安能逃得了!
淩承安從高處落下,跌在大網中,這才落下了心頭大石。
他雖然早有布置,算是給自己最後的退路,但終究是一著險棋,指不定會出什麼意外。
幸好,天助他也,沒出什麼差錯。
淩承安一躍而下,用劍刺穿了大網,不叫別人能用上,就看見另外一邊大網的思煙也是同樣如此:“趙夫人呢?”
他們兩人平安無事,唐子嫣怎麼不見了?
等他帶著思煙找到唐子嫣,她正躺在不遠處的河邊。
周圍有破碎的樹枝落下,顯然唐子嫣從上麵掉下來,沒落在大網裏,幸好有密密的樹冠擋著,緩衝了一下,才沒叫她當場斃命。
淩承安暗歎她運氣太差,示意思煙看看。
思煙蹲下,兩指搭上唐子嫣的手腕,若有所思道:“殿下,趙夫人並無大礙,胎息也還穩,不過似乎傷著了額頭。”
淩承安這才看見唐子嫣濕透的鬢角旁邊,又一處傷口正汩汩流著鮮血。
“算她大命,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肚子裏的孩子居然沒事。簡單處理了,此地不宜久留。”
思煙答應了一聲,很快從懷裏拿出常備的傷藥,給唐子嫣簡單包紮好,半摟著她扛起來。
淩承安扶著唐子嫣的手臂,皺眉道:“走——”
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簡直是一個包袱。
沒走多久,淩承安就不耐煩了,直接打橫抱起唐子嫣:“這附近有多少個莊子?”
“三個,一個最近,就在三裏外,其餘兩個,最遠的足足有十裏外。”思煙回想了一下,立刻答道。
還以為淩承安會選最近的莊子,也是跟娜塔公主彙合的地方,他卻笑道:“去十裏外的莊子,休整一天,我們再走。”
淩承安從不懷疑趙玄淩的能力,必然會跟著娜塔公主,好捕捉到自己的蹤跡。
但是他又如何會叫趙玄淩那麼簡單捉住?
思煙有些詫異,原來淩承安說要跟娜塔公主彙合的話是假的?
不過是哄著娜塔公主做誘餌,引開趙玄淩一行人?
淩承安沒有否認這一點,誰叫娜塔公主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也該得一點教訓了。
再說娜塔公主身邊還有自己的幕僚在,趙玄淩等人一時半刻還拿她沒辦法。
隻是趙玄淩是個瘋子,底下的人也是如此,沒追上娜塔公主,不吃不睡也絕不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