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歐天擎連續說了兩次，童沫大概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時間仿佛了靜止了一樣。
他們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童沫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她和歐天擎結婚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猝不及防，他說要結婚的時候，她也是傻了眼，隨後開心地像隻猴子一直蹦來蹦去的。
這一次卻完全傻掉了。
“歐天擎，你以為我犯過一次傻，還會再犯一次傻？”童沫的眼淚撲簌簌地向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想起結婚的那一年，想起重逢後發生的每一件事，她除了哭想不到別的。
歐天擎用拇指拭去童沫的眼淚。
“我是有多傻，才會兩次都跳進一個坑裏？”童沫這話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這話的時候，她其實已經準備妥協了，隻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我隻問你，願不願意再跳一次？”歐天擎那低迷的聲線仍舊像是有磁力一般。
童沫的嘴唇動了動，就在她馬上要答應的時候，忽然就用力推開了歐天擎。
“你傷我傷的還不夠嗎？歐天擎，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嗎？我告訴你，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不愛你了！我們不可能了，你走，你去找別人！去找你的青梅竹馬，找你的權羽菲！”
童沫說完緩緩地蹲下身子抱著頭痛哭起來。
直到聽見權羽菲的名字，歐天擎才意識到童沫是很介意權羽菲的，她介意，非常介意！
他以前隻覺得童沫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不會去想那麼多，可他忽略了她是個女孩子，總會有許多小心思，原來她是這麼的介意。
童沫的哭聲回蕩在安靜的空間裏越發顯得淒涼。
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在歐天擎麵前會顯得很沒出息，可她控製不住。
她也知道自己應該狠狠地甩給他一個耳光，然後盡力嘲諷他，讓他無地自容，可她做不到。
歐天擎在看見童沫哭的泣不成聲的時候，也知道童沫心裏一直都有他。
他緩緩地走過去也蹲下了身子。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歐天擎你這個混蛋！你是個大混蛋！”
童沫反反複複地說著這幾句話。
“等過幾天民政局開門了，我們去領證。”
他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當初童沫第一時間告訴他懷孕的時候，他就帶著她去領證，那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即便是後來知道她沒有懷孕，可證都領了，誰也沒有辦法。
那個時候還挑什麼日子！
所以這一次他堅決不挑日子，等民政局一開門，立馬先把這件事給辦了！
“誰要跟你領證！我都傻過一次了，還會傻兩次？”童沫朝著歐天擎扯著嗓子用力喊，好像是在掩蓋她的心虛。
歐天擎看見童沫這副樣子忽然覺得很好笑，“如果有第三次，你還會傻第三次。”
聽到這話童沫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嘲弄，她狠狠地推了一把歐天擎，歐天擎也是毫無防備，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你滾！”童沫惱怒地準備站起身來，誰知道蹲的時間太長了，腿有點兒麻，剛一起身就跌了下來，一下子跌到了歐天擎的懷裏。
“叫我滾，還投懷送抱？”
童沫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想站起來，歐天擎卻不鬆手。
“你鬆開我！”
歐天擎就那樣坐在地上懷裏抱著童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看見童沫越是難過，他就越是知道，她一定會同意的。
她如果真的不愛自己了，把自己徹底放下了，她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這就好比他自己，如果他已經不愛童沫了，恐怕也不會這般糾結和痛苦。
“當初懷了雙胞胎，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歐天擎本不願意提起童沫曾經掉了的那個孩子，那是他的傷心事，那更是她的傷心事。
可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心裏總是會堵得慌。
童沫抬起頭來木訥地看著歐天擎，“你怎麼知道我懷孕的事？”
“那次你喝多了酒，自己說出來的。”歐天擎滿眼都是心疼，真不知道那個時候隻有二十歲的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童沫轉過頭去更加難過了，“我當初懷孕自己也不知道的，我知道的時候，醫生說已經沒有胎心了，胎死腹中，後來就做了引產。”
歐天擎把臉貼到了童沫的頭上，“那你知道的時候，為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孩子都沒了，告訴你有什麼用呢？”
童沫曾經想過一千一萬次，如果她知道自己懷孕了，如果她在孩子還活著的時候知道自己懷孕了，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衝到歐天擎麵前告訴他的，隻可惜太晚了。
“告訴我，最起碼我可以陪在你身邊。”
他知道那個時候她一定非常需要他。
童沫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看著歐天擎，“你會嗎？”
“為什麼不會？你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死了，我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去世三年了。”
他們就是這樣為人父母的，歐天擎更多的是自責，童沫年紀小，她不懂，可他已經算得上一個成熟的男人，本就應該多承擔一些的，可他什麼都沒有承擔過。
“怪誰？”
“怪我。”歐天擎回答地十分幹脆，這回答讓童沫說不出話來。
童沫抽了抽鼻子把臉上的眼淚擦幹，“你知道我知道要做引產手術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嗎？”
“在做什麼？”歐天擎也的確不太記得自己那段時間在忙什麼，他隻知道童沫走了，自己找不見她，一邊忙著工作一邊正派人滿世界找她，其它的事情，他都不太記得了。
“你和權羽菲拍的那部《人間》剛好上映，那段時間所有的新聞裏全都是你們兩個，說你們熱戀，說你們快要結婚了，甚至還有說權羽菲已經懷孕的。”
那些新聞都像是刀子一樣剜著童沫的心。
電影上映，男女主角的緋聞通常都會傳出來，有的是媒體捕風捉影，有的則是電影宣傳的必要手段。
歐天擎有時候為了票房也會做出一些犧牲來，任由這種新聞出現。
童沫就那樣盯著歐天擎，似乎要把他的身體盯出幾個洞來似的，他給她造成的傷害太多了，有心的，無意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