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歐天擎卻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誰路過還特意給她帶了餃子呢？
“噢……那，我先回去了。”
既然是路過，那她又何必厚著臉皮請人家上去呢。
童沫剛轉身準備進樓道裏，歐天擎就快步追了上去。
“給你帶了些餃子。”
歐天擎也知道自己說話前後矛盾，好在童沫並沒有拆穿他，“那就上去坐坐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樓道，然後回到了童沫的公寓裏。
“餃子還熱著，趁熱吃吧。”歐天擎把餃子放到了餐桌上。
“你吃過了？”童沫問完就有些後悔了，這都幾點了，大年三十自然是已經吃過了團圓飯。
“我吃過了。”
童沫把餃子裝進了盤子裏，那一顆顆餃子包的小巧漂亮，一看就出自心靈手巧的人，童沫知道歐天擎的母親佟小曼是個廚藝高手，所以這餃子也必定是她包的。
她倒了一小碟的醋便坐在餐桌前開始吃餃子。
歐天擎就坐在一邊看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彼此都不存在似的，整個空間裏也是寂靜的怕人。
這大年三十估計很難找到這麼安靜的一家了。
歐天擎瞄了一眼廚房，案板上還放著準備切的蔬菜，還有那個麵盆裏沒有處理的麵，他又是一陣心酸。
童沫認認真真地在吃餃子，這大概是從她從小到大吃的最認真的一次吧，她沒敢抬頭，因為她的眼淚就一直在眼眶裏打著轉。
三年了，她過了三年沒有餃子的除夕夜了，過了三年沒有人的春節了。
還記得第一年的時候，她也想買點兒速凍水餃當是過年了，她當時窮嗖嗖的，自然買不起那些廣告上每天看到的品牌，隻能買一些不知名的小牌子。
可拿回家之後發現真的是難吃至極，甚至還在裏麵發現了蒼蠅。
這是唯一一次還有人給她送餃子過來，這也是唯一一次她在大年三十這天晚上還能吃上餃子。
而且這餃子的味道很好吃。
“你剛剛去哪兒了？”
歐天擎見她手裏拎著的塑料袋裏好像是有酸奶什麼的。
“去便利店買了點東西。”童沫一邊吃著一邊輕描淡寫地回答說。
“現在便利店還開門？”
“基本上都不開門了。”
歐天擎就是沒話找話說，說完了也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童沫吃完了餃子，把碗筷收拾了一下，餃子還剩下不少，她也一並放進了冰箱裏。
等她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眼圈還是有些紅紅的，隻不過已經看不見眼淚的痕跡了。
外麵已經開始放煙花了，這些年空氣汙染越來越嚴重，春節期間因為放鞭炮也出了不少安全問題，所以現在規定隻有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這一天允許放鞭炮和放煙花。
過年就是要有過年的氣氛，人們都卯足了勁在這一天放鞭炮。
童沫走去了臥室，臥室有一個大陽台，正好是看煙花的好地方。
火樹銀花煞是好看，有的如同流水瀑布，有的如同仙女散花，有的像是流星雨灑落人間，有的又好像是一簇簇菊花正在盛開，紅的，白的，藍的，紫色，黃的，將天空染成了五顏六色。
歐天擎就站在童沫的身側，童沫的臉上終於多了那麼一點笑容。
他伸出手來摟住了她的肩膀，童沫看了看摟過來的這隻手，不知怎的竟沒有拒絕。
或許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想要有些依靠吧。
“真好看。”童沫是打心眼兒裏喜歡看煙花。
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樣靜靜地欣賞煙花是什麼時候了。
歐天擎轉過頭去看著童沫，一簇簇煙花在她靈動的眼睛裏綻放。
“你剛剛問我出去做什麼，我是去買水餃了，本來想自己給自己包點餃子，可是我不會和麵，整整浪費了五斤麵粉，也沒能和好，就隻好出去買了，誰知道超市裏的速凍水餃全都賣完了。”
童沫抽了抽鼻子唇角的苦澀蔓延開來，“謝謝，餃子很好吃。”
聽了這番話歐天擎摟住童沫肩膀的那隻手稍稍用了些力，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給她一些安慰。
“過去的這幾年都是這麼過的。”這話不像是問句倒像極了陳述句。
“大同小異，其實也沒有那麼慘，我還會特意在煮麵的時候給自己多加一個荷包蛋的，還會多放一根香腸。”
“為什麼沒有想過來找我？”
歐天擎的腦海中此刻是非常有畫麵感的，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童沫一個人捧著泡麵看煙花的樣子，多一個荷包蛋一根香腸就算是過年了。
“那個時候你大概和家裏人在一起吧，我怎麼去找你？”
童沫也不是沒有想過找歐天擎，有一年春節下大雪，她租的房子停了暖氣，她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冷的隻想哭。
那個時候她是想要給歐天打電話的，可想了想還是沒有勇氣把電話打出去，她覺得自己那樣太沒出息了，咬了咬牙生生地扛下來了。
歐天擎側轉過身來，大掌在她的臉上來回摩挲，“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這話說的童沫有些莫名其妙的，她並不明白歐天擎的話，什麼叫以後都不會了？
歐天擎垂下頭來吻上了童沫的眼角，剛好她的眼淚流淌下來，她的眼淚淌進他的嘴裏，鹹鹹的，帶著酸澀。
他吻的很慢很慢，就像是手裏捧著易碎的水晶。
他的吻慢慢下落，落到了她的嘴唇上，童沫鬼使神差地迎合著他，仿佛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一切的主導權都落在了歐天擎的手上。
外麵的火樹銀花仍舊在綻放，不知道有多少相戀的人在這樣的景色襯托下，相互依偎，相互擁吻著。
他們的吻越來越炙熱，然後雙雙倒在了床上，身體也就完全不受控製了。
雲歇雨收之後，童沫依偎在歐天擎的懷裏甜甜地睡去。
歐天擎靜靜地欣賞著那張恬靜的小臉。
已經淩晨兩點鍾了，他要回家了，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們全家人還要去墨家一起過初一。
他在她的臉頰上深深一吻便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