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昆還是不言語。
宇文炎繼續涮著肉,用眼角餘稍打量著朱昆,見他的神情不為所動,就故意道:“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與康王私下裏定下的那些事。”
朱昆的眼角就微微眯了眯。
他的動作很小,卻沒能逃過宇文炎的眼睛。
宇文炎知道,自己賭對了。
“你和康王怎麼定的?他謀反成功後,幫你複國麼?”宇文炎的臉上就顯出一抹譏笑,“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康王已經敗了,老康王一命嗚呼了,康王世子則被征南將軍押解著,正在回京的路上。你的複國夢,怕是已經涼了。”
如今西南的戰事正在吃緊,康王的叛軍借助西南的有利地形同鄭國公打得有來有回,宇文炎則是利用了朱昆被關在這鎮撫司大牢,與外界消息不通,來故意訛他。
果然,聽得康王敗北,朱昆的臉色整個都變了。
“不可能!不可能!”在連連念叨了兩個不可能後,朱昆的神情就開始混亂,“康王府為了這一天已經籌備了二十年,他們蓄養了多少精兵強將,囤積了多少兵械物資,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敗下陣來?”
“更何況我們在京城還有那麼多暗樁,京城裏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們不可能敗的!”朱昆就變得愈發狂躁。
宇文炎就眼角上挑,看向了躲在暗處的暗雲和蔡桓。
“康王都已經敗了,你的暗樁再多又有什麼用?”宇文炎就同朱昆冷笑著,“不過是浪費錢而已。”
朱昆的臉瞬間就黑了,整個人就頹喪了下來。
“成王敗寇,既然已經輸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朱昆突然又仰起了脖子。
“是麼?康王許諾了你的事,或許我們也能幫你達成!”宇文炎繼續冷笑,“不就是想重建大風國麼,隻要你供出康王的那些餘孽,也不是不可以幫你實現。”
“嗬,我要你們亡國!做得到麼?”朱昆就橫梗著脖子,麵目猙獰地笑。
“看樣子你對複國也沒什麼興趣,”宇文炎聽著就起了身,“不過想來並不奇怪,五十年前大風滅國時,皇太子已經二十多歲了,若他還活著,也應該有七八十歲了吧,而你看上去五十不到,你怎麼可能是大風國的皇太子?”
朱昆沒想到自己引以為豪的身份就這樣被宇文炎戳穿了。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那些以為你是大風皇太子而追隨你的人,還會不會繼續聽你使喚?”宇文炎臉上的笑就更盛了,卻瞧得朱昆背心裏發涼。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大風的皇太子。
他最開始隻不過是借著大風皇太子的名頭行騙而已,隻是有些謊話說得多了,連他自己也開始相信了。
加之他幼時在邊關被駐邊的戰士鞭打過,他才會對朝廷如此的生恨。
倘若他的身份被戳穿,那他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你不是說康王已敗嗎?那你還追問這些做什麼?”朱昆還是心存疑慮。
“你不知道斬草要除根麼?”宇文炎就冷冷地道,“況且這筆交易你不虧。”
“我憑什麼信你?”朱昆就追問。
聽得這話的宇文炎就知道朱昆心動了。
“不憑什麼,信我,你還有五成的機會能活,不信我,你十成十地會死!”宇文炎就在朱昆的耳邊道,“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宇文炎說完,就大步出了天字一號牢。
因為他知道,有些話,隻要點到為止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宇文炎剛一到鎮撫司,蔡桓就興衝衝地走了過來:“沒想你那招還真管用,朱昆他真的招了。”
宇文炎就扯出一抹笑,所謂上伐者,攻心也。
有了朱昆的配合,鎮撫司就將康王府設在京城的暗樁悉數拔起,還因此牽扯出不少的人家。
京城裏一下子就多了許多東奔西走的人,自然也有人求到了石錦繡的跟前。
“繡姐兒,之前三伯母確實有許多做得不好的地方,那是你三伯母我眼皮淺,沒見識,你可千萬不要同我一般見識。”找上門來的是她的三伯母魯氏。
自從那一年因石珊瑚而同她結怨後,魯氏就不曾用正眼瞧過她,因此當石錦繡得知魯氏竟找上門來時,她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伯母這話說得倒有些奇了,有什麼事值得我同您一般見識?”因為不知道她找自己所為何事,石錦繡就讓聶蘭兒和聶嬤嬤一並在屋裏陪著自己,以防魯氏做什麼不合時宜的事來。
“繡姐兒,你行行好,救救你三伯父吧!你也知道你三伯父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有膽做下謀逆的事。”魯氏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因為之前與五皇子來往過密,現如今不僅是石岩,就連整個東平伯府都被牽扯在內,全都被大理寺收進了監牢。
有人指點她,讓她想辦法走走門路,或許還能撈出一兩個人來。
她前思後想了一番,發現整個京城除了石錦繡和宇文炎,她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您就沒有去找一找二伯父嗎?”石錦繡就覺著奇怪,不管怎麼說,二伯父與三伯父也是一母同胞,不可能完全對此事置之不理。
“當然是去找過了,隻是大公主發了話,說朝廷的事他們一概不管,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魯氏就哭得更厲害了,“繡姐兒,你真的不能不管了,你要是也不管這事,你三伯父,怕是要身首異處了。”
這件事大公主和二伯父都不願意插手,那她就越發要小心了。
她就看了眼身旁站著的聶嬤嬤。
聶嬤嬤就皮笑肉不笑地同魯氏道:“三太太,真不知道您怎麼還有臉來求我們家夫人,當年您做過的那些事,您難道都忘了麼?別說我們家夫人本就管不了您所求的這件事,就算管得了,那也是不願意管的。”
“您與其在咱們府上空耗這點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想想別的法子。像大公主這樣的皇親國戚都沒得辦法,我們家夫人,一個待產內宅婦人又能有什麼好主意?”聶嬤嬤三言兩語地,就將魯氏給打發了出去。